第44章(第1页)
是啊,人人都觉得,江止所偿还的东西,远远超过她当初以身饲蛊的恩情。
他牺牲了幸福,被迫与她结修,负责她的后半辈子,怎么看,都是她赚到了。
所以,三师兄怨她已经得到了一切怎还不知足,江止觉得自己牺牲得已经够多……
可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这三十年,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一段从不被认真对待的关系?得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的冷眼相对?得到同门的误解轻视?得到三十年不公平的对待?”
南棠手一伸,那对石像轻轻落入掌中。
“虞师侄,门中众修对你多有误解,以怨报德,你心有怨怼也是人之常情,然解契之举万万使不得,性命悠关之事,你莫意气用事。”
站在江止身边的修士开口劝道,那是青寻峰峰主陆徉,与南棠师尊是同辈人。
“陆师叔,我没有怨怼之心,我只是想告诉各位,重虚宫养我百年,师尊育我成人,我受此养育之恩,点滴在心,救同门是我义不容辞之事。
我从未后悔过我三十年前救人之举,即便因此而亡,以前是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也依然如此。
我救人,只凭本心!
从无图谋。”
南棠摇着头道,恰恰是因她的怨怼、不甘与愤怒都消失了,她才如此笃定,心魔已去。
“我信,我信你!”
江止蹙紧眉头急道,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握着石像的手上。
难以言喻的刺痛浮上胸口,他有种感觉,若然石像破碎,随之而毁的,还有他们之间的百年情谊。
近百年的时光,再也无法修复。
情紧之下,他望向夏淮。
夏淮却朝他轻轻摇了头,能劝的话,在来飞鸾浮仙阁的路上他都说过了,如果一个人连生死都抛到脑后也一定要与某个人划清界限,那只能证明这段关系没有维系的必要了。
他尊重南棠的选择。
“你信我?我扪心自问,虽未对门派有所建树,却也从没做出对不起同门之事,当初救人,面对强修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我以身饲蛊之时,有何人知道那是锁情蛊?我报必死之心,到头来却被污蔑为处心积虑之举。
江止,你我结修三十年,纵我们并无男女之情夫妻之爱,也有兄妹之谊,但这三十年间,你未替我分说半句。
如今你一句信我,可抵我这三十年被疑?”
南棠之声,掷地有声,句句锥心,江止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回。
同门修士也有不少浮起愧疚神色。
“还有你,三师兄。
我重伤回门,垂死昏迷之际,是师尊拿的主意,江止亲自点的头,允了我与他的结修救我性命,分明是两相无奈之举,为何到你嘴里,我却成了抢夺她人幸福,拥有一切却不知足的贪心之辈?难道在你……你们眼中,这个掌门夫人便是我虞南棠此生应该感恩戴德的成就?”
宋诣面色红了又红,双眉紧蹙,锥心之问同样叫他难堪也难受,眼见她被逼到这般田地,却也只能道:“五师妹,从前是我错怪你,你若有恨冲我来便是,切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