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1页)
石板的路面坚硬得硌人,云微痛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闭上眼睛。
人越聚越多在她旁边指点着什么,云微低下头爬起来,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赶在有人开口问她在做什么之前踉跄着跑开了。
围起来的人群渐渐散去,云微如一个孤魂野鬼一般在桑海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拐进一条又一条小巷,带过一路上茶汤氤氲的热气,墙里炉灶升起的油烟,二楼窗户飘下的酒味,飞驰而过的马车帘内透出的一丝熏香,漫天扬起的尘土和砂石,此起彼伏的纵声谈笑和温软话语。
大风一阵一阵地撕扯着,愈来愈紧,冷得透骨。
侍立在路边掌灯的人们蜷缩成小小一团,任由着风一盏盏地把灯火掐灭。
黑云翻滚着直逼屋顶,悬在飞檐上的铃铛被震得作响,闪电在厚重云层中裂开。
街上的人向一个方向走着,云微逆着人潮,走过一座座拱桥一条条街,走到了海边的看台上。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那些聚集的人们谈论着同一个名字。
一袭青衣的人影穿行在街道中,人们疑惑注目,却终是收回目光。
张良焦急地走着,桑海城是这般的大,大得根本找不到她。
大风起,青衫被吹得凌乱。
张良不管不顾,在旁人惊诧的目光和议论中四处张望,屡屡回头。
脚步的节奏已打乱,他仍旧在找,像在海洋中捞一滴坠入的水珠。
远方似有银铃声响起,伴随着涌动的声音。
云微愣了许久,缓缓回头,看见远处桥上,路两侧的人影簇拥着一台轿。
一声惊雷炸裂,雨终于落下。
云微滑坐在地上。
一句句议论钻入耳中,敬畏,惊惧,压抑的怒火,无可奈何的麻木,担忧与恨意。
天上下起雨来,雨点便生生砸落。
云微听着,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如海浪一般席卷全身,仿佛全世界的雨落下,而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
这是她的敌人,她师父和师母的敌人,他是帝国的祭司。
师父在信中说,吴戈犀甲,云梯钩强,此人在阴阳家埋有内线,与公输仇往来甚密,合阴阳术与霸道机关术造出人形,赋以声术使其神思相连,便成了这样一支,藏在暗处的军队,任意驱驰,恍若傀儡。
那些之前遇到的,自称&ldo;废弃品&rdo;的人,恐怕只是神思不继,力量崩塌,便这样成了这惨无人道的试验的牺牲者。
那自相残杀的两人,恐怕是为了争夺彼此体内的力量,而生生将对方的神思蚕食,致使□□化为乌有。
机关术和阴阳术纵使再强,又怎么能造出人形,这些黑衣人的底子,是被摧毁神思的人,活生生的人。
他身居高位,呼风唤雨,又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一支军队绝不可能无故成形,他这样瞒天过海,再将师母劫走利用,其意所指,除了夺天下翻云覆雨,可还有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