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卡夫卡和克尔恺郭尔都由于童年的不幸而在此岸的生活中不安、恐惧与颤栗。
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格外执着于自己的精神创造,格外执着于自己的&ot;神化工程&ot;。
就此而言,如果把他们与常人相比,那么可以认为,这两个人都是在追求不朽,追求永生。
然而,这两个人面对&ot;两人世界&ot;时的差异,却使人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今世和永生、此岸和彼岸的对立。
相对说来,克尔恺郭尔属于彼岸,事实上他自己生前对此即有着清醒的认识,对自身命运、禀赋、天才和使命极为自觉,对自己与时代各自的特质和差异明察秋毫。
他明确知道自己属于彼岸。
正因为如此,他生前对自己作品的发表和出版格外在意。
父亲留给他不少的遗产,除维持基本生活外,在他有生之年全部被自费的出版事宜耗尽。
即便在写日记时,他也想到这些日记有朝一日可能会被后人读到。
与克尔恺郭尔不同,恐惧与颤栗没有使卡夫卡走向彼岸,相反,无神的罪感却使他&ot;像一个孩子,在成年人中流浪&ot;,在污秽、肮脏、疾病和虚废感中打滚。
在对伦理-人际关系本质上的&ot;恐惧-渴望&ot;中,尤其在对&ot;两人世界&ot;的&ot;恐惧-渴望&ot;中,卡夫卡似乎与时代打成了一片。
他对自己的不幸了如指掌,但是却没有克尔恺郭尔式的使命感或类似的自我意识。
相反,用前面引用过的维利&iddot;哈斯的话说,他的生命&ot;是由自我折磨、自我谴责、恐惧、甜蜜和怨毒、牺牲和逃避组成的巨大的旋涡&ot;。
所有这些意味着卡夫卡对此岸的相对执着,并使人联想到他对彼岸或所谓&ot;永生&ot;的基本态度。
可以认为,在相当的程度上,正因为如此,卡夫卡生前很少发表作品,而且多半是在朋友的促使和帮助下才得以发表。
关于作品在死后的命运,他留下遗嘱,要求尽可能付之一炬。
当然,这一决定中所包含的心理因素极为复杂,我们在本书后面的部分将作出专门讨论。
但是,无论怎样,这一决定中的确包含了一种巨大的放弃能力。
关于日记,卡夫卡也对自己的日记格外重视,并在知道自己不久将有一死之际把全部日记托付给恋人密伦娜。
虽然当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告一段落,但这一举措在很大程度上仍意味着某种爱的见证,或者说,这一举措并非完全没有永生的意向,但它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指向今世。
彼岸和此岸,永生和今世,童贞和童年。
克尔恺郭尔像一位坚守童贞的成年人,面对彼岸的最高力量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