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自东吴定都建康以来,鸡笼山便是游览胜地,平整的青石台阶沿着山势,拾级而上,两边树木青翠欲滴,有时小溪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喧嚣而下,溪水两边覆满了绿绿的青苔。
转过一个小山弯,映入眼帘的便是几株桃树,桃上桃花开得正盛,数只蛱蝶、蜜蜂在花蕊中钻进钻出,忙着采蜜。
树下绿草如茵,有几个少女坐在树下,手中持着草茎,在玩斗草之戏。
山道上三三两两,尽是或者结伴,或者带着侍女的踏青女郎。
“阿葛,你听闻郎君们那边的曲水流觞了没有?”
“阿王,有何新鲜事吗?”
“听闻谢郎君带了一位桓郎君来,那位桓郎君啊,可真是粗鄙之人。”
说着便是捂着嘴的轻笑声。
在前面十几步远的褚蒜子听到“谢郎君”
这三个字,暗想,“这谢郎君必然是说舅父了。”
想到此处,她便稍稍放慢了脚步,支楞着耳朵,格外留意倾听。
只听阿王继续说道:“听我家阿弟说,那桓郎君,几次三番都作不出诗来,这般粗鄙无学之人,居然也敢来参加诗会。”
“唉,谢郎君文采风流,怎会和这种人结交?”
“其实啊,陈郡谢氏自己也根基甚浅,是新兴门户,不知礼数。”
这话如同打在褚蒜子的脸上,她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两名少女挽臂而行,她依稀认得,其中一名,正是琅琊王氏的女郎。
两名女郎也认出了褚蒜子,只是微微向她点头,便神情高傲地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阵香风,和头颈高昂的窈窕背影。
毕竟阳翟褚氏,也不过是二等士族,怎可与她们这种顶级士族相比?
玉砚见褚蒜子脸色不善,急忙安慰道:“女郎,不必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褚蒜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愤懑。
她走了几步,便转上了另一条小路。
玉砚见那条路看上去有些偏僻,少有人行,劝道:“女郎,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夫人不见您,只怕要担心了。”
褚蒜子拍了拍她的手,道:“无事。
我只是略走一走,等会儿便回去。”
玉砚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跟在褚蒜子后面。
这条小路果然幽僻,前后都见不到人影,只听闻簌簌的风吹木叶声,还有树上婉转动听的鸟鸣。
有时两边的树木枝桠彼此密密覆盖着,遮蔽了日光,斑驳的日影透过枝桠,洒在路上,斑斑驳驳的。
走了片刻,褚蒜子才觉得心情平静了些,想那王氏女郎说的其实也没错,舅家也确实是新兴门户,只是不知她们所说的桓郎君,是否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