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1页)
带着些敬畏,还有莫名的热爱。
他一直认为姐姐很喜欢鸢尾花,但回想起这些片段时他倏忽察觉她也许热爱的是“生”
本身。
姐姐和他的认知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长河。
那时候他们和寻常人家里的小孩没有区别,不过穿得漂亮些,吃得精致点。
他也并非,从母胎里出来后就是如今这样的人。
他曾站在姐姐身边,却不知何时抵达了河对岸。
所以oga才会在受尽折磨后被用于利益置换,而他还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因为他站在了对岸。
而渡过那条河后,他对背叛对凌弱再没有任何悲悯甚至以此为乐……变化的过程崎岖漫长,就连他自身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某一瞬间、某个时间点遽然走到了本性的正反面,还是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种近乎改造式的改变。
在无法抗拒的煎熬里,接受“自己生性如此”
反倒能让自己维持好求生欲。
所以千秋早也无所谓了。
大抵银雀也是这样,接受了自己原本就该遭遇那些忽视与折磨,不去怪罪别人也不去怪罪自己,他才能好好地、坚定地活下来,并且学会畏惧死亡。
他们确实很相似。
可为什么会在晦暗无光的死亡边缘想起这些无所谓的事,男人不清楚。
他思绪混乱,时不时想起多年前他没有摘下的鸢尾,又想起卡尔洛别墅里满园的山茶花;时不时被疼痛拽回现实,面对吞噬一切的暗。
对时间的流逝他也已麻痹,不知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也不知恢复意识以后又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无论他想到什么,在思绪的最末总是会回归到银雀身上。
忽地,在近似虚无的空间里,砂砾滑落、碎石滚动的声响冒了出来。
“…………嘶……咳、咳咳!”
在苏醒的瞬间,银雀像即刻就要溺毙水中的人,张嘴猛地吸气。
过量的气体冲过喉管,闯进肺里,致使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他睁开眼时,自己正蜷缩在矿洞的角落里。
身上好几处被坠落的矿石砸伤,脸颊也在火辣辣地烧,约莫是在摔倒时被大面积地擦伤。
疼痛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不算一件坏事。
他幸运得不可思议在紧要关头,千秋将他扑倒在了好几根支撑柱相抵的角落,自己则在仓皇间凭借下意识护住了脑袋。
只是稍微动弹了一下,大量的碎石和泥沙便从他身上滚落,“沙沙”
声在一片死寂的塌方里格外刺耳。
到处都成了废墟,只有银雀身处的位置,支撑柱倾倒着架出了一小块空间,成功庇护他没有被坠石砸成重伤。
在眼下的情况里,被埋在矿洞并不算可怕;而银雀最害怕的两件事,如今都在上演中随时会死的阴霾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他明明睁着眼,目之所及却只有黑暗。
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