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第2页)
“这、”
寒蓁挺尴尬,“公公不是在这吗?”
皇帝自带了使唤的人来,难道还要她伺候不成。
“唉,奴才得去瞧着给陛下煮的茶呢!
这头可辛苦姑娘了。”
薛闲见她仍不上道,不免多提醒两句。
一眼扫过去,不知何时素芳袭予两人也退出去了。
寒蓁心中暗骂薛闲老奸巨猾,拉皮条竟拉到皇帝和她的身上来。
可到底无奈,只得应承。
寒蓁搬进来时,朝晖堂中还没有纸笔,是那日刘嬷嬷送《太初录》来时连着一并带过来的。
她虽识字,却不曾真的上手写过,也就搁置在一旁。
不曾想如今派上了用场。
寒蓁去里间寻了砚台笔墨回转时,皇帝仍在看第一本,不知是否是什么棘手的事,看得眉毛微微蹙起。
砚不是端砚,墨更不是徽墨。
磨起来有些微微地涩,寒蓁笼住右手广袖细细地研磨,起初还是一层清水,逐渐的,浓艳的朱砂色如烟雾般自底部飘起。
这是一项枯燥的活计,但寒蓁却磨得极认真,极投入,倒想要把一身精力都投注进去。
无他,这塌本来就细窄,皇帝身量又高,若是想站在他身侧磨墨便免不了呼吸相闻。
皇帝绵长而均匀的吐息一下下在她耳后吹拂。
些微的热意从耳后一直蔓延到脸上,寒蓁这时候倒有些感谢起自己散乱的长发来了。
“墨浓了,花这么大力做什么?”
手上的那份折子早已看完,就待着墨研好。
皇帝的视线越过折子上沿,落在眼前人专注的侧颜上。
她应当是不熏香的,衣衫上皂胰干爽的气味浅淡地飘散出来,和着窗外的腊梅香,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雕花木窗开了半扇,冬日里便是午后的阳光也显得苍白,照射在她的眉宇间,模糊了她的神色。
皇帝一时有些恍惚,扣在奏折上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转瞬之间又镇定下来。
他总是显得过于冷静,落在那些厌他的人眼里就成了无情,可天家之人从来不该滥情,他在一个人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感情,落了空便收不回。
而仅存的那点只能给大楚,再也给不了别人。
莫连海打着歪主意把这丫头送到他面前时,他是震怒的,后来看多了,便觉得真是像啊。
像到几乎让他都忽略了叫人痛心的事实。
若不单单只是像,该有多好。
寒蓁迅速提起墨锭,果见滴下来的墨汁过于浓稠,写起来不免要滞涩。
她有些惶恐,咬着唇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过浓了些,兑些清水便可,你这么害怕作甚?”
皇帝揉了揉眉心,自觉从未展露过动怒时候的样子,旁人见他也没这么惴惴不安。
怎么偏她总是在他面前露出幅受了惊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寒蓁用银勺子量了几勺清水倒在砚台中,眼见墨没那么浓了,才松了口气,躬身后退。
“头发那么散着不难受吗?先去理一理再来。”
皇帝盘了盘手上的佛珠,随意搁在一旁,抬手蘸了墨,正洋洋洒洒往奏折上写着什么。
寒蓁求之不得,撩了帘子出去,素芳袭予正与皇帝带来的那两个宦官低声谈论着些什么,见了她纷纷过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