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窥世事中(第1页)
阳羚儿无聊得跳起了格子,鞋底与白瓷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说是体检却又跟常规体检大相庭径,没有找不着棍的视力表,也没有分分钟让人公开处刑身高体重秤,仅仅抽血化验这一项有熟悉的味道,其余检测项完全捉摸不透,什么三秒背指定数字啦,转体一千零八十度啦等等等等等,从头彻尾不忍直视。
她是来搞调研,如今却在耍杂技的,被卷进骗局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不过那转体她倒是倔强地定在原地,任凭天旋地转,愣是没倒地。
“阳羚儿!”
姞彧叫住正自娱自乐中的阳羚儿,“跟过来。”
他一展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喊完话扭头就走,俨然一副山大王的傲娇既视感,背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小跟班,小跟班被山大王诧然一喊,还有点受宠若惊。
“我们要去哪儿?”
阳羚儿稍显惊慌地问道。
好不容易折腾了半天,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拖进另一个迷圈里,简直欲哭无泪。
“观展厅。”
“我个人不介意你去摸它,但如果被展厅管理员抓到现行的话,一顿数落估计是少不了了。”
姞彧不经意间回首,正巧撞见阳羚儿靠在展画上暗自神伤。
“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阳羚儿羞愧地低下了头。
展厅不是很大,但很高,置身于此有种身处教堂的仪式感。
大大小小的展画密布墙体,最大的一副与墙体通长,高约二十米,画布是某种古老的帛布,历年累计的污渍沾满画脚,象征着多少时过境迁。
画中人身蛇尾的女子以云霄为衣,立于海间,手揽星月,眼含山河,身后紧随着一群瘦骨嶙峋凌乱不堪的妇孺老叟,他们的脸庞干枯,血融泪中,仿佛正在遭受地狱的煎熬,画面一半光鲜明艳,另一半苦不堪言,两者形成鲜明对比,给予了旁观者强大的视觉冲击。
厅内采用拟烛光的暗光照明方式,棕褐色的竹木纤维集成墙面搭配古色灯光,正符合画中意境。
阳羚儿战进展厅的那一刻,压迫感便铺面卷来,像几百斤的石头压在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许是因为氛围过浓的缘故,她安慰自己道。
可当她直面展画时,没缘故地升起一股眩晕感,她想逃离这个压抑的地方,却本能地轻抚画卷,画中女人说不上的熟悉,就像失踪多年的小猫,在某个朗朗午后,在翻着时长光顾的垃圾桶时,当年怀抱自己的老奶奶忽然在背后轻声叫起了自己的昵称,陌生又熟悉。
于是从那时间起,她的双目褪去了颜色,蒙上一层黯淡,她看着画中女子,悲伤旋即随血流一起淌遍全身。
不是怜悯其身后之人,只是觉得世人可悲,人间炎凉。
甚至感觉到,她的荣辱她的繁华似乎都融进了画里。
“揉揉睛明穴,不要一直盯着画看。”
姞彧关切地递来一瓶水。
“没事儿,谢谢。”
阳羚儿闭上了眼睛,试图缓解情绪,“这学校真大,足足待了两年,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些地方的存在。”
姞彧整理下衣领,露出标志性的爽朗微笑,“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做好心里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