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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的时候,周围的观众都开始鼓掌。
阿婆羞怯地鞠了下躬,走到食堂门边的时候忽然顿了下,捂住自己的脸,抵在了食堂那扇黄色的大门上。
她哭了。
游览抓拍的有一张照片里,阿婆静立在那里,像土耳其纹地砖中间长出的一颗红色蘑菇,身上紧绷绷的舞蹈服水波般颤动着。
她七十多岁了,她已经很少可以这样幸福。
游览给这张照片找了个名字叫《开口梦》。
摄影讨论课的时候,胖嘟嘟的阿婆被放大在投影仪上。
同学们可以看到她头上的发髻绑得不怎么好,粉底胡乱涂了下,黄褐斑若影若现。
但是她是十分幸福地在哭。
游览下了课,亲爱的麻烦(三)李觉哉后来也被传染了感冒。
他坐动车回原来的城市的时候,一直打喷嚏。
他发讯息骂了游览一通。
游览一点摸不着头脑。
李觉哉和游览现在念书的城市更大更现代化,也会有更好的眼科医生。
但是李觉哉复诊还是每次都偷偷回原先的城市,到熟悉的门诊室坐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的时候会觉得十分安心。
即使医生手里拿的是枪决判决书,他也觉得安心。
李觉哉的眼睛对色彩的感知在渐渐退化,世界仿佛在慢慢拉高灰度值。
每次游览把相机递给他让他看刚拍的相片的时候,李觉哉都会有点心虚起来,不敢说什么。
但他还是坚持配合着游览的时间一起去疗养院。
他坐公车路过新北高中门口的时候,看到节果决明的粉花褪成了肉桂色。
他的右手摩挲着左手上戴着的手表,心里天真地想着,有一天花瓣会变成水粉色、奶粉色然后是乳白色,就好像他发明了那么多品种的花一样。
他觉得也不错。
李觉哉忍不住拍了照发给游览看。
游览回问:你回去了?李觉哉愣了下,忘记自己是偷偷回来的。
他就没有再回复游览。
但那天他下了动车,拿着新的复检报告在到达大厅踌躇了很久。
他实在不想拿着视力退化的复检报告回去学校,然后没事人一样和其他人礼貌问好。
想来想去,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游览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