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江公子哥自凤阳城的去信,终于这日到了京城。
南九阳骂骂咧咧地撕开信封,说江蓝生这小子,平日脑袋激灵,怎得这次去寻桃花儿,都不带只信鸽随时为他老丈人通风报信。
然而当南九阳展开信笺,将信读完后,脸上的神情竟然由愤怒转为狂喜,他举手拍桌,信纸被他揉得皱成一团,啧啧道:&ldo;我家桃花儿出息了,竟直接杀入了流云庄内部,把那俩小子整治得服服帖帖。
&rdo;南九阳喜滋滋地扬眉,伸手将衣袍一拂,对旁边的丫头招呼上:&ldo;来来来,把我的压箱底的官服拿来,我要约着江兄一同进宫见皇上喽。
&rdo;
乐极生悲。
正当此时,门外连滚带爬跑来一个小厮:&ldo;不好了老爷,老爷不好了,东街那老先生又杀来了!
&rdo;
与此同时,有一人阴森森从屏风后绕出,开口清淡冷冽吐出两个字:&ldo;进宫?&rdo;
第27章[倒v]
入冬后的流云庄别有一番景致。
红梅白梅交错盛放,泉石泥径上霜色薄薄。
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枫和苑的兽脊上,穆衍风不在,江蓝生将白绒扇在十指间翻转几圈,左手的食指拇指含在口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哨音。
信鸽扑翅而下,歇在江蓝生的手腕,白羽飘落。
京城天水派的老爷小姐都嗜鸟。
曾几何时,一大一小在京城城郊众星拱月般遛鸟,是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一线风景。
小南霜学着南九阳一般,将食指拇指夹在口中吹哨,哨声清脆,响彻云霄,周遭的鸟扑翅而飞。
它们有节奏地拍打翅膀,纵向云端,气象之宏大,连两里外的小树林,都要被震落一地树叶。
这时,南九阳便抄着手,悠哉乐哉地瞧着小南霜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恬淡似晴空唯一一丝云,漫无边际地飘。
南小桃花独爱她的小八哥,因为会说话;南九阳钟爱三只白信鸽,因为会传消息。
南霜仰起头,冬日晴空似一块冰冷的和田玉,圈圈耀目光晕也有些凄寒。
她方才在院中,隐约听见了那信鸽扑翅的声音,然而抬头望去,万里晴空里,只有一轮光彩夺目地冬阳。
沁窨苑的园中有一方小池水,起名为&ldo;窨玥&rdo;,暗藏明珠之意。
那泊小池水引自玥湖,水光冷冷,一座丈长的小石拱桥跨湖而建,桥那头是座六角小亭。
南小桃花信步过桥,六角亭的石桌很小,只有棋盘大小。
然就在这方寸地间,她的娘亲花月,却可以舞出绝代风华。
南霜记得,她九岁时,眼睁睁见着病入膏肓的娘亲,为南九阳在石桌上舞一曲&ldo;惊鸾曲&rdo;,直到力竭而亡。
那石桌的大小,也与眼前这方差不多。
南小桃花自第一天搬入沁窨苑,便想问问萧满伊,她跳惊鸾曲,能否不以白绒毯为限,而是以眼前这方石桌。
毕竟人世杳杳,只有一个地方能学到&ldo;惊鸾曲&rdo;的舞姿‐‐京城舞馆&ldo;舞天下&rdo;。
而南小桃花的母亲花月,直至去世前的一年,都执意留在舞天下。
遛鸟是花月去世后,南九阳父女养成的习惯。
京城的城郊,长风万里,鸟啼花落,南九阳会疏疏淡淡地对小南霜提及许多人许多事,却一直不曾提及他的发妻。
于是南小桃花也不提。
父女俩的生命中似从未有过此人。
大智若愚的默契,粉饰太平刻意为之,纵使有几许荒凉,又未尝不是明智的抉择。
南霜以为,人活一辈子,应无愧于心,应及时行乐,若有悔恨难过,将之记着便好,但时不时挖出来咀嚼,顾影自怜地流泪自伤,便是万不应当了。
她如数家珍地罗列出自己珍惜之人时,又志得意满地添上几位。
从前,有花月,南九阳,师父陶浅,东街的于不举先生,还有于桓之。
现在可多啦,有花月,南九阳,陶浅,于不举,穆衍风,萧满伊,江蓝生,仍旧有于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