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ldo;是，夫人。

&rdo;秀荷福了一福，依言坐过去，乖巧巧地含着头，没把礼仪忘却。

&ldo;不客气。

&rdo;叶氏依旧笑盈盈看着秀荷的鞋面。

秀荷暗暗把脚往裤管里缩，心里怪起自己来，怎么好巧不巧，新的工服下午刚洗了，穿了去年短掉一截的裤子；又想起梅孝廷，也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丢他的脸儿啦。

叶氏见她藏脚，好像忽然才恍惚过来似的，又抬起头来说：&ldo;他没给你买鞋啊？&rdo;

&ldo;是。

&rdo;秀荷下意识一答，顷刻又觉着奇怪，忙又添了一句解释：&ldo;晚辈的鞋都是自己做的。

&rdo;

&ldo;也是，没有缠足的脚，并不好在外头做鞋呢。

&rdo;叶氏抚着秀荷葱白的手面儿，满目都是慈爱，然后看着秀荷的手腕不经意道：&ldo;这镯子他送你的吧？这小子胆儿大，从我这儿拿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倒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偷了去，冤枉把丫头打了一顿。

&rdo;

她说着若有似无地嗔了陪侍的丫头一眼。

身旁绿衣丫头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秀荷眼睛澈然然地望着叶氏，平日里只听孝廷说自己的母亲如何宽容仁爱、读过书、识大体、又如何地喜欢她，哪儿经历过这阵势。

她才想张口，婆子却不适时地给她递来一杯水。

她只得低头抿了一抿，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就又给喝了下去，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叶氏却不喜欢秀荷的这双眼睛，这双水汪汪的眼睛讨人怜，天生会勾男人的魂。

梅家的男人都是干大事的，她的独子孝廷不能被儿女情长拴绊。

叶氏又看着秀荷细软的鬓发：&ldo;耳环也是，我以前顶顶喜欢这种颜色，他爹也总说我戴着好看，没想到去了你这里，戴着也很不错……蒋妈妈，你瞅瞅她戴着好看不啦？&rdo;

&ldo;是夫人您的宝贝矜贵，怎样的人戴着都抬身份。

&rdo;婆子的眼睛不正眼看秀荷。

秀荷活了一十六年，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先前孝廷拿来送她，那时候并没想到多少贵重，只当是爱慕的双方你来我往，哪里晓得都是他从他母亲首饰里偷来的，简直都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这会儿摘下来也不是，戴都戴了；不摘吧，脸皮也够厚，都晓得东西是别人的。

&ldo;……对不起夫人，是秀荷莽撞了。

&rdo;秀荷把手覆上镯子往外拉。

叶氏看见了，也不阻拦，只笑盈盈地把眼睛瞥向窗棱：&ldo;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用往心里去。

我们这样的人家，和你们是不一样的，首饰太多，少一件两件没有什么。

我看他送了你这些，可见你在他心里是等同于我的，不怪他三番五次地说要娶你。

&rdo;

&ldo;是。

&rdo;秀荷说了一句到现在都后悔的话：&ldo;秀荷和二少爷是真心好，并非贪图他的钱财身家，秀荷日后定然好好孝敬夫人和老爷。

&rdo;

叶氏听完就笑了，仿佛在听一个荒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