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直到闵疏把冰冷刺骨的玉扳指含得温热腥甜了,他才微微从麻木的烧灼之感中察觉到风雨将停的趋势。
“拖下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不必裹席子,我即刻去回禀王爷!”
“……慢着。”
闵疏的气只进不出,微若蚊声:“……阴奉阳违……你当这牢里……都是你的人?”
他嗓子里都是血痰,舌底下还压着那枚和田玉的龙蛇云纹戒,说话都含糊不清。
幕僚微微侧过头,看着奄奄一息的闵疏,似乎连句话都不屑与他说完,“你有口气又怎么样?撑得到王爷来见你么?”
冷汗从闵疏粘腻的发丝往下滴,辣得睁不开眼睛,他费力地扬起一丝讥笑,用舌尖勾着嘴里的扳指,吐出一半来给他看。
“……”
幕僚微微眯了眯眼,正想动手,却见少年潮红舌尖轻轻一勾,那扳指就被他压回了舌根底下。
这下子闵疏的笑倒是有两分松快了,“……你猜我吞下去,你要花多少个时辰才能挖出来?”
幕僚还未开口,又听他气若游丝道:“……即便……即便你能挖出来……咳咳……你怎么知道……王爷会不会一时兴起,咳咳……一时兴起,要查看尸体?”
闵疏费力地动了动手腕,那处的皮肤最是细嫩,但此刻早就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
“……剖我的尸,你怎么跟丞相府交代?王爷千秋大业……岂能毁于你这区区幕僚之手?”
幕僚听他说到千秋大业四个字时,脸色晦暗难辨,半晌才脸色铁青道:“把他洗干净,抬到安鸾殿去。”
闵疏悄悄松一口气,放软了身体趴着,任由侍卫把他抬起来。
他已经神志不清,烛火的影子在视线里交叠又分离,眼睑干涩充血,血腥味开始化作咸涩的苦味,黑暗和晕眩一同笼罩住他。
但出门经过幕僚的时候,闵疏还是挣扎着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清冽冰冷,如万丈雪峰颠上的刺骨雪水,望过去到时候竟然让幕僚胆战心惊,让他莫名想起了三个月前在边疆战场上持枪厮杀的梁长宁——他当时也是这样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敌国遥立于城楼上的将军。
而后梁长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马鞍之下的百石长弓,用一支苍鹰尾羽制成的穿云箭射穿了他的眉心,把他钉在了城墙之上。
“……张大人,闵疏记住你了。”
他呼吸轻薄,语气清淡,倒像是在贺喜。
第2章苟全
安鸾殿是才修起来的寝殿,梁长宁平日都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