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页)
他的想法跟吴大澄一样,却都错了。
二十五年诚然不算太长,如果及笄之年曾见过出身钓鱼巷的总督夫人降尊纤贵,重临旧地来访故交,那么至今亦不过四十岁。
可是,这二十年的江宁,有十四年在洪扬手中,大劫之余,烟花零落;钓鱼巷中,连李小红的!
日日香闺,都没有人能够指认,更哪里还有人能够知道这段掌故?
虽说失望而归,但吴大澄所谈的陈銮的故事,却使洪钧十分向往。
以致那两三日之中,尽管时时刻刻握着一本新买来的书,但视而不见,心里不是想着几十年前钓鱼巷中的一李,就是想着几十天前望海阁中的一李。
※ ※ ※入闱那天黎明,号炮三响,点名进场。
一万多举子,在雨雪中排队等候,却似乎个个精神抖擞,不以为苦。
轮到洪钧和吴大澄领签进门,已在午夜。
幸喜搜检不算苛刻,顺顺利利地进入贡院大门,领了卷子。
卷面上刊着字号;洪钧领到的是荒字六十六号,也就是荒字第六十六号舍。
&ldo;荒字号在东面靠北。
&rdo;吴大澄说,&ldo;我在西面。
将军休下马,各自奔前程,出场见了。
&rdo;说罢,胸悬卷袋,背负卧具,手提考篮,匆匆往西而去。
洪钧顿有孤栖之感,在墙边歇了一会,强打精神找到荒字号,从木栅中钻了进去。
只见东西狭长如带的一条空地,宽只三尺;北面便是鳞次栉比的号舍,约有六七十间之多,每间格式相同,东西北三面皆墙,南面敞开,就像荒村中的土地庙那样,高不足以挺腰,宽不足以舒足,阴暗、潮湿,令人望而生畏。
洪钧寻到六十六号,已近东面尽头。
抬眼一望,头上盘着辫子,嘴里咬着裤带,双手捞起下摆在系裤腰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断,不由得失声而喊:&ldo;糟了!
是&lso;屎号&rso;。
&rdo;
&ldo;老爷!
&rdo;一个白胡子的号军问道:&ldo;几号?&rdo;
&ldo;六十六号。
&rdo;洪钧懊丧地说:&ldo;运气不好,靠近&lso;屎号&rso;。
&rdo;
&ldo;还好,还好!
&rdo;号军安慰他说,&ldo;亏得是冬天;如果八月里&lso;桂花蒸&rso;,那才薰死人呢。
&rdo;
听这一说,洪钧觉得心里好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