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1页)
连锦怒不可遏,停下步子,咬牙切齿地说:&ldo;申玉豹,没想你这个人素质恁差!&rdo;瞪了申玉豹一眼,转身折进一条小巷,不愿再和申玉豹同道了。
申玉豹带着浑身的通坦、浑身的快感,继续沿着青松路往前走。
踩着自己出的钱铺成的宽阔明朗的大街,戏弄像连锦这样在电视上频频露面、平日里趾高气扬满大街行走的城里的上等人,申玉豹感觉无比的好。
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混凝土结成的路面,而是&ldo;小泽征尔&rdo;她们这几个经他金钱魔术完成农转非质变性飞跃的女人的肚皮。
在这样一种松软的快感里,用一种下流的口气戏耍着城里人脆得一碰就碎的自尊,这是怎样的风光呵!这一天,完全可以看作申玉豹人生道路上一块硕大无朋的纪念碑。
在李金堂面前卑躬屈膝太久了,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下了。
倏然间,他记起了李金堂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也曾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以前怎么就没留意这一点呢?这个在龙泉县可以呼风唤雨的神话般的武夫,原先被罩在一个金光四射的器皿里,在申玉豹的心目中,他像神一样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他是权力的化身,是法律的化身,是一切一切的主宰。
天哪!从来都把他当守护神一样看待的,今天他竟也露出了胆怯!申玉豹完全被这种全新的感觉和第一次发现攫住了。
连锦是小白鸽白虹的男朋友,白虹又是冷面杀手白剑的亲妹妹。
白剑能让李金堂头疼,白虹自然也能让白剑头疼,小白脸连锦当然会叫小白鸽头疼。
今天戏弄了连锦,不就等于耍弄了李金堂吗?这个联想很快让申玉豹得出一个吓他一跳的结论:李金堂也怕我申玉豹!他为什么怕我呢?是钱,决不是什么其它东西!我蹲了大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脑子里演电影一样闪过这样一串场景:去年他从拘留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李金堂家里,给李金堂下了一跪,感谢李金堂的搭救之恩。
他哪里是在救我,是救他的一百多万哩!而我却给他下了一跪,真是丢人呢!李金堂比我更怕这个白剑,白剑回不回来,就不再关我屁事了。
有一些事情他暂时想不通,譬如李金堂没做生意,没有干过坑蒙拐骗的勾当,从哪里弄来这一百多万。
不知不觉,申玉豹走到了县影剧院门前。
抬头朝宣传橱窗望去,欧阳洪梅抑郁深邃的目光正在朝他注视。
申玉豹稍有迟疑,还是迈步走向橱窗,隔着玻璃,和照片上的欧阳洪梅对视良久。
想起自己从前一见到这个女人就浑身直打哆嗦、语无伦次、自惭形秽、走起路来怎么注意都是一顺儿,申玉豹心里又难受起来。
又呆立了良久,申玉豹在心里小声咕哝着:&ldo;没啥毬特别的,一个鼻子两眼,不比别个女人多长了一张&tis;!我咋就那样怵她呢?&rdo;
一种小兽在申玉豹胸中慢慢生长着。
一种全新的欲望慢慢地在申玉豹心里苏醒了。
欧阳洪梅在剧团指导演员排练时,听说了白剑挨打的消息,心里顿时滚过一阵绞痛。
她喊了一声&ldo;停&rdo;,低头默想了一下道:&ldo;下午就练到这儿。
几个主角回去多琢磨一下唱词的意思,揣摸揣摸主人公的心理。
不要小看了念白,它虽然少,却大都在戏眼处,吐字要清,要辅助四肢身体、眼角眉梢的动作,最重要的是要配以眼神,传神之物尽在阿堵中,这阿堵就是眼睛。
乐队在几段唱的要紧处,要支起耳朵听,主角唱得入了戏,这些地方很可能处理得或急或缓,你们要跟得上,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出神了。
几段武戏下午排得不好。
我知道你们有情绪,汗出得多,费内衣,剧团的澡堂子又不能天天开,随时都能洗,伙食补贴也不够,这些我会想法解决的。
不过,功要勤练,本事学来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