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页)
因此,当波技耶夫出院,浅色头发的费德拉乌搬到他床位上的时候,瓦季姆倒是感到高兴。
费德拉乌才算是真正的老实人,整个病房里没有谁比他还沉静的了!他会整天不说话,躺在床上忧郁地望着前方。
作为一个邻居,倒是符合瓦季姆的愿望,不过后天‐‐星期五就要把他带去动手术了。
他们俩一直保持沉默,不过今天终究谈起了生病的事,费德拉乌说自己曾经生过病,差点儿死于脑膜炎。
&ldo;噢!是撞伤引起的吗?&rdo;
&ldo;不,是感冒引起的。
我在厂里热昏了,而他们用汽车送我回家的时候,路上头部吹了风。
结果脑膜发炎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rdo;
他叙述事情的经过时很安详,甚至还面带笑容,一点也不渲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幕悲剧。
&ldo;怎么会热昏的呢?&rdo;瓦季姆问道,不过眼睛已经是斜着看书了,因为时光似乎已经流逝。
病房里凡是谈起疾病,总是有人听。
费德拉乌发现鲁萨诺夫的视线从房间的那边向这边投来,今天他的目光是温和的,费德拉乌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讲给他听的:
&ldo;厂里的锅炉发生故障,必须进行一次复杂的焊接抢修。
但如果把蒸气全部放掉,让锅炉冷却,尔后再重新加温,就得一天一夜。
厂长夜里派车来接我,说:&lso;费德拉乌!为了不影响生产,你穿上安全服,冒着蒸气爬过去抢修,行吗?&rso;我说:&lso;既然需要,那我去修!&rso;那是在战前,生产指标压得很紧,就得那么干。
于是我就爬进去修了。
干了一个半小时……怎么能推辞呢?在厂里的光荣榜上我一直名列前茅。
&rdo;
鲁萨诺夫一面注视着他一面听,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ldo;这是一个党员也值得自豪的行为,&rdo;他夸了一句。
&ldo;我本来就是……党员,&rdo;费德拉乌更谦逊、更沉静地微微一笑。
&ldo;过去是?&rdo;鲁萨诺夫纠正他。
(这些人你一夸,他们就当真。
)
&ldo;现在也是,&rdo;费德拉乌声音很轻地说。
鲁萨诺夫今天顾不得去细想别人的事情,没有心思跟别人争论或告诫他们要有自知之明。
他自己的处境就极其不妙。
但是对于明显的谎言又不能不加以纠正。
而地质学家已经钻到书本里去了。
于是鲁萨诺夫以微弱的声音沉着而清晰地说(他知道,别人一定会聚精会神地听,而且一定能听得见):
&ldo;这不可能。
您不是日耳曼人吗?&rdo;
&ldo;是日耳曼人,&rdo;费德拉乌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沮丧。
&ldo;那不就对了吗?你们被遣送到流放地去的时候,党证都得被收去。
&rdo;
&ldo;没被收去,&rdo;费德拉乌摇着头说。
鲁萨诺夫撇了撇嘴,只觉得说话很费力:
&ldo;这显然是疏忽了,匆忙中出了差错。
您现在应当自己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