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页)
&ldo;阳羡许彦于绥安山行,遇一书生,……卧路侧,云脚痛,求寄鹅笼中。
彦以为戏言,书生便入笼,……宛然与双鹅并坐,鹅亦不惊。
彦负笼而去,都不觉重。
前行息树下,书生乃出笼谓彦曰:&lso;欲为君薄设。
&rso;彦曰:
&lso;善。
&rso;乃口中吐出一铜奁子,中具肴馔。
……酒数行,谓彦曰:&lso;向将一妇人自随,今欲暂邀之。
&rso;……又于口中吐一女子,……共坐宴。
俄而书生醉卧,此女谓彦曰:
&lso;……向亦窃得一男子同行,……暂唤之……&rso;……女子于口中吐出一男子……&rdo;
此种思想,不是中国所故有的,乃完全受了印度思想的影响。
就此也可知六朝的志怪小说,和印度怎样相关的大概了。
但须知六朝人之志怪,却大抵一如今日之记新闻,在当时并非有意做小说。
六朝时志怪的小说,既如上述,现在我们再讲志人的小说。
六朝志人的小说,也非常简单,同志怪的差不多,这有宋刘义庆做的《世说新语》,可以做代表。
现在待我举出一两条来看:
&ldo;阮光禄在剡,曾有好车,借者无不皆给。
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
阮后闻之,叹曰:&lso;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rso;遂焚之。
&rdo;(卷上《德行篇》)
&ldo;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
人见讥之,伶曰:&lso;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rso;&rdo;(卷下《任诞篇》)
这就是所谓晋人底风度。
以我们现在的眼光看去,阮光禄之烧车,刘伶之放达,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但在晋人却并不以为奇怪,因为那时所贵的是奇特的举动和玄妙的清谈。
这种清谈,本从汉之清议而来。
汉末政治黑暗,一般名士议论政事,其初在社会上很有势力,后来遭执政者之嫉视,渐渐被害,如孔融,祢衡等都被曹操设法害死〔1〕,所以到了晋代底名士,就不敢再议论政事,而一变为专谈玄理;清议而不谈政事,这就成了所谓清谈了。
但这种清谈的名士,当时在社会上却仍旧很有势力,若不能玄谈的,好似不够名士底资格;而《世说》这部书,差不多就可以看做一部名士底教科书。
前乎《世说》尚有《语林》,《郭子》,不过现在都没有了。
而《世说》乃是纂辑自后汉至东晋底旧文而成的。
后来有刘孝标给《世说》作注,注中所引的古书多至四百余种,而今又不多存在了;所以后人对于《世说》看得更贵重,到现在还很通行。
此外还有一种魏邯郸淳做的《笑林》,也比《世说》早。
它的文章,较《世说》质朴些,现在也没有了,不过在唐宋人的类书上所引的遗文,还可以看见一点,我现在把它也举一条出来:
&ldo;甲父母在,出学三年而归,舅氏问其学何所得,并序别父久。
乃答曰:&lso;渭阳之思,过于秦康。
&rso;(秦康父母已死)既而父数之,&lso;尔学奚益。
&rso;答曰:&lso;少失过庭之训,故学无益。
&rso;&rdo;(《广记》二百六十二)
就此可知《笑林》中所说,大概不外俳谐之谈。
上举《笑林》,《世说》两种书,到后来都没有什么发达,因为只有模仿,没有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