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昔方才一怒之下竟然将琴全都摔毁了,怪不得几个奴才气得跳脚。
一张好琴的价值非是用金钱可以衡量,文笙见状不禁暗暗心疼,同时又想:&ldo;明明戚琴都先出声了,有&lso;三更雨&rso;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可这个名叫王昔老头儿却还是将自己的心血全都砸干净了,好刚烈的脾气。&rdo;
戚琴见状显是生了气,不再多言,手中琴弓一摆,胡琴声响起,一上来那琴声就十分激越,文笙只觉耳畔&ldo;嗡&rdo;的一声,好像有一股寒风吹过了松林。
距离戚琴最近的一个家奴立时便有了反应,他两手往胳膊上一抱,嘟囔道:&ldo;怎么这么冷?&rdo;五大三粗的模样突然做出这样一个动作来,叫不知道的人看到,只会觉着怪异到有些好笑。
但此时在场的却没人笑得出,几个闹事的家奴很快俱都变了脸色,凑在一起张皇四顾,好像林子里隐藏着许多厉鬼,随时可能扑上来捉住他们啃食。
一个六旬上下的干瘦老者随后自屋里出来,看到戚琴,板着张长脸不悦地道:&ldo;又是这样,最烦你们来这手,乌烟瘴气,乱七八糟。&rdo;
戚琴不以为忤,手上胡琴&ldo;吱扭&rdo;一声,像是谁人在说话。
领头的家奴一声惊呼,不辨方向抱头鼠窜,有人带了头,其他几个也都面露惊恐之色,&ldo;啊啊&rdo;叫着一路狂奔而去,连鞋都跑掉了也不敢回头,好像后面有可怕的鬼怪在追赶他们。
直到几人逃得不见了影,戚琴才收了琴,缓步上前,道:&ldo;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rdo;
那老者瞪眼望向他,半晌才从鼻子里&ldo;嗤&rdo;了一声:&ldo;一帮鼠辈,也敢来勒索老夫,我看他们能奈我何。&rdo;
戚琴心疼地望了望地上几张摔坏了的琴:&ldo;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人都来了,你这又是何苦?&rdo;
那老者冷笑道:&ldo;千金难买我乐意。你戚琴可是大忙人,无事也想不起我来,说吧,劳你屈尊跑到荒山野岭来见我这无用之人,到底有什么事?&rdo;
戚琴显是早习惯了他的臭脾气,也不生气,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文笙道:&ldo;我给你送了个学生来。看看怎么样?小姑娘人很聪明,天赋我看也不错,样样都比你以前教的那些蠢物强,你应该谢谢我这老朋友才是,可别把适才受的气发到我身上来。&rdo;
又向文笙道:&ldo;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师父。还不见礼?&rdo;
文笙上前欲行礼,王昔却避而不受:&ldo;都说了那些是蠢物,有什么好比的?你既是看着样样都好,为何不自己收下了教导?哼,推却不过人情,送到我这里来了,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rdo;
戚琴微微叹了口气:&ldo;你有所不知,我要收弟子可麻烦得很,还需先跟社里打过招呼,唉,再说顾姑娘自己也是一心想学古琴。&rdo;
王昔怔了怔,这才拿正眼打量了一下文笙,不知文笙哪里长得不合他意了,他眉目一皱,吹胡子瞪眼道:&ldo;说不收就不收,难道还赖上我了不成?赶紧走,没得以后又怪老夫误人子弟!&rdo;
文笙躬着身子保持着欲行礼的姿势,闻言求助地望向戚琴。
戚琴煞有介事点了点头,手捻胡须:&ldo;还真是赖上你了,我已经答应了顾姑娘,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若不肯收这徒弟,至少这青泥山往后你是呆不住了。&rdo;
王昔大怒,两条长眉渐渐竖了起来。
戚琴笑道:&ldo;难道你真舍得这几株千年古木,和你亲手栽种的这满山松柏?大不了你收下她,做为交换,我想办法把这青泥山办成你名下产业,这买卖可使得吧?&rdo;
王昔怒目而视,半晌丢下一句话:&ldo;随你们的便吧!&rdo;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屋。
第六十章拜师
戚琴不理会王昔的不配合,径自向文笙道:&ldo;行了,快拜师吧。&rdo;
文笙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可真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啊,戚琴能为了她不顾脸面,她就在屋外满是石头的黄泥地上撩衣跪倒,口称:&ldo;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rdo;
说是一拜,到底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不闻王昔在屋里应声,戚琴代他道:&ldo;行了,起来吧。你先把这几张琴收拾收拾,这可都是你师父的心血之作。&rdo;
说完了这话,戚琴推开那两扇破败到眼看要掉下来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文笙爬起来。
地上的那张琴底也裂了,漆也划了,琴弦也断了,琴徽散落一地,文笙一一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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