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页)
他摇着扇子出门,才下台阶,恰巧看见她过来,穿一身水绿的便袍,松松挽个髻儿,一缕发垂在胸前,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他心里一松快,忙迎上去笑道:&ldo;臣正要去见你,没想到你过来了。
&rdo;回身引了引,&ldo;进屋吧,外头还有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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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下没动,摇头说:&ldo;不了,在这儿说也一样。
厂臣要去见我,有事么?&rdo;
肖铎道:&ldo;今儿步府里的事都办妥了,南苑王府的人等在门上,你父亲只得让音阁上了花轿。
她这回算是折透了面子,你听了高兴么?&rdo;他孩子气地讨好了一通,见她无甚欢喜颜色便有些讪讪的,换了话茬说,&ldo;明天五更咱们动身上南京,你不是想去看看秦淮河上金粉楼台么,咱们在桃叶渡停上两晚,也好见识见识那里的灯船萧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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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神色是向往的,可是仍旧缓缓摇头,&ldo;我来也是有事想同你说,这趟南下的目的就是回家看看,虽然瞧见的是这副光景,横竖心愿算是了了。
南京我就不去了,你打发人送我回北京吧,早些进宫去,心就安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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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浇了盆凉水,似乎不太能接受,蹙眉道:&ldo;到余杭不过十来天,还没缓过劲来,何必着急回去?&rdo;
他难道不懂吗?她提前回京不是不想游览这江南风光,实在是在他身边,她再也不会有好兴致了。
她心里的苦闷怎么同人说?她可以不在乎他是不是太监,但是他自己看重,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难道去开解他,让他别把这残疾放在心上?那不是往他伤口撒盐吗!
这世上能坦然面对自己缺陷的人没几个,尤其这样的终身遗憾,她怕开口会触怒他。
就算他面上能够谈笑自若,心里大约早就血流成河了吧!
她作过一次努力了,铩羽而归,就算再没心没肺,这种事上绝不会再尝试第二回。
所以把他埋在心里就好,让他依旧张扬地、无牵无挂地活着,比什么都qiáng。
她深深看他一眼,&ldo;早晚还是要一个人先回去的,今儿走明儿走有什么差别?景致再好也留人不住,等将来逢着机会皇上下江南,要是在他跟前得脸,央他带出来,那时候再好好游历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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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了,没等他回话,自己转身又上了小道。
这园子树木多,绿荫重重遮天蔽日。
临近傍晚了,夕阳透过浅薄的云层she过来,脚下鹅卵石铺就的路斑斑驳驳,愈发衬得晚照凄凉。
音楼安慰自己坚定地走下去,她知道他一定在看着她,即便感觉芒刺在背,也决计不能回头。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谁没有一段幼稚的感qg呢!
等日后稳定了,不说相夫教子,有了框架,过上循规蹈矩的生活,再回过头看现在的儿女qg长,也会觉得十分的荒唐可笑。
她略带无奈地垂下嘴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也许到了荣安皇后那样的年纪,经得多看得多了,渐渐也就淡了。
只是自己没有荣安皇后那样的福气,即便不得宠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谈起丈夫。
留下一两样东西,每年拿出来见见光,人死债消后话里没有锋芒,他长他短,先帝也和别人的丈夫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