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二伯一辈子说话不会拐弯。”
二伯直着脖子说,“你爸过去管家还管得住。
而今管不住了,咋哩?新社会了嘛!
他在家里想当家作主哩,人家公家干部大讲大唱男女平等哩!
所以,过去你爸在屋里说话,没人不服,而今就不服了!
惹得他自己也是一肚子气……我说分了好!”
“分了好!”
我附合二伯说,“我爸那些管家的规矩,肯定行不通了,越往后越行不通。”
“对!
大侄子,你跟二伯看了一步棋。”
二伯说,“比方说,政府派干部到咱村,成天宣传说,要发展生产哩!
你爸还是按照你爷爷在世时的主意,‘房要小,地要少,养头老牛慢慢搞。
’不合党的政策嘛!
我也不满意。
这不,刚一分家,我就买下一头好母牛,一年生一头牛犊,就是半个家当……”
二伯是个耿直的庄稼汉子,我一向很喜欢他,对他坦诚的说话也特别觉得实在。
“做梦也想不到的太平年月!”
二伯父说,“不拉兵,不收税捐,一年交屁大一点公粮,庄稼人做梦也没敢想的好世道呀!
大侄子,二伯说句结实话,而今谁再过不好日月,不光得不到邻里同情,反是要被人耻笑!
咋哩?肯定是懒家伙!”
我被他的憨气逗笑了,弟弟过来叫我吃饭。
我回到父亲住的上房里屋,坐下吃饭、一碗清汤细面,十分可口,吃罢饭,我向父亲汇报了师范学校的学习情况。
父亲也不显出惊奇,他大约对新社会的诸多变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淡淡地说:“人家新学堂那样教,你就那样学吧!
反正,不管新学堂老学堂,总而言之一句话,还是韩愈说的,‘传道授业解惑也!
’当学生,求学问,还是要记住‘业精干勤荒于嬉,形成于思毁于随。
’这话,新学堂不至于反对吧?”
“学校里提倡努力学习,老师抓得很紧。”
我说,“我们的学习还是很紧张的。”
“紧张了好。”
父亲说,“要成学问,不刻苦不行。”
我问他分家后,忙得过来忙不过来。
“屋里的事都有我撑着,你弟也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