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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皇姐果然是最合适的皇帝。
就算是在遗言中,她也絮絮地担心着许多还没有执行得当的行政条例,忧心自己死后国家会再度陷入混乱。
令秦子修想起许多年前,在外人面前总是以少言竖立威严形象的皇姐,一旦下朝后就会屏退侍候的所有人,与自己行于花园,叽叽喳喳地将心事尽数道与自己,听自己发表意见。
父母皆逝,周遭环伺着许多试图控制姐弟两的人,他们能毫无保留信任的只有对方。
然而秦子慧作为乐阳女帝书写的内容,相对卷轴的全部内容来说其实不很多。
她也知人死如灯灭,担忧更多也没有用,所以后续多半都是作为姐姐的殷殷关切。
秦子慧写道:“我一直在痛悔你为我作出的牺牲过大。
我承起女帝之名,便需将国事放在所有欲望之前,必要时要我豁出性命也是应当,可不该由子修你来替我承担。
我终是有私心的,想到最爱自由的子修你成为魔种,被皇城下龙脉束缚着,从此不能离开,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甚至考虑干脆毁去龙脉,抛弃皇城,不管那魔物现世。
但到底还是被女帝的责任拉回理性,没有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毕竟我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如果失败,救不回你还毁了父亲交付给我的国。
子修,我生命的火烛已燃尽,无法继续陪伴你,但我不会选择转世,我会一直看着你,在忘川河畔等待你,无论多久。
我们约定好了,下一世仍然做姐弟,我不会毁诺。”
秦子修的指腹摩挲着自己皇姐最后落款的年份日期。
那是乐阳女帝纪年的最后一年,他一直刻骨铭心。
只是他没想到最爱的皇姐死后也会一直看着自己,与自己共度这漫长而痛苦的永生时光。
他以为千年的时光里,皇姐应当已经转世过几次。
自己越是拖延着无法死去,能寻觅到的皇姐线索就会越少,有可能真的永远无法再寻觅到她。
因此才越来越急迫,越来越疯狂。
秦子修合上卷轴,合眼平复了一阵过于激荡的心绪,脸颊上却仍残余晕红之色。
抬眸看向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却暗暗警惕着他的太子,他开口道:“我向来恩怨分明,若非你,我无法得见皇姐的遗言。”
程烨已向他讲过他们重生的来龙去脉,他心知被太子挡在身后的秦君幽目睹过皇城被毁的惨剧,才会急迫地寻找资料试图对付程烨。
机缘巧合下,竟然使自己得知了皇姐的留下的遗赠。
那么作为对太子将卷轴交给自己的回报,他愿意再多等待一段时间:“终你一朝,皇城不会有所毁损。”
瞥了一眼秦君幽,他补充道:“你们所恐惧的大魔毁城本就是为了助我,我欲要拖延,他不会动手,且安心吧。”
话毕,他没有更多可与兄弟两人说的了,带着卷轴,如来时一般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从始至终,门外的侍卫们都没有察觉到他。
太子与他有些默契,说话不必言明就能通晓对方的意思,可秦君幽却没能全懂,不过是顾念着皇兄的态度,才压抑着心中的疑问。
见太子神色缓和下来,不复先前的紧张,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你没看过卷轴上的内容,也不知现今还没有传来的真相,或许是难以理解。
不过他说他是我们祖宗,倒是实话,约莫我们还在祠堂中祭拜过他。”
太子从不吝于对他的教诲,娓娓讲述起来龙去脉。
在秦君幽仍然沉浸在这桩不可思议的,太子道:“据他方才所说的话,之所以会有大魔毁城一事的发生,就是他试图获得死亡的自由。
没谁有权力阻止他获得这项自由,他这些年付出的也足够多了。
只是需寻找到除毁城途径之外的方法归还他自由,君幽,咱们需换一换寻觅的方向了。”
温歆与程烨抵达皇城时,忐忑地攥紧程烨的衣袖,忧心三师兄因为对他的仇怨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