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
片刻过后,她向前迈了一步。
她在鹅卵石路上艰难挪动着。
她觉得少校会朝她开枪,但现在到处枪声大作,有的来自城堡的方向,有的是从吉娜维芙和停车场上顽强抵抗的战士那里传来的,所以她无法确定。
她随时都可能被一发子弹击中,这恐惧反倒给了她力量。
她歪歪斜斜地跑了起来,跑上一条通向广场南面的路,那是最近的一个出口。
她经过那个趴在红头发女人身上的德国人,在她跟他的目光相对的惊人瞬间,她注意到他脸上惊讶而近乎钦佩的表情。
接着,她撞到了一张咖啡桌,桌子一下子翻倒了,她自己也差点摔倒,但还是竭力保持平衡,继续跑着。
一颗子弹打中了酒吧窗户,窗玻璃在她眼前像蛛网一样爆裂开来。
片刻之后,她跑到了街角附近,跑出了少校的视线之外。
这下能活下来了,她感激地想:我们俩都还活着‐‐至少还能再活几分钟。
到现在她依然还没有想过逃离战场以后要去什么地方。
几条街以外停着两辆送他们逃走的汽车,但她无法带着米歇尔走那么远。
不过,安托瓦内特?杜珀就住在这条街上,仅几步之遥。
安托瓦内特不是抵抗组织成员,但她是同情者,为米歇尔提供了城堡内部示意图。
而米歇尔是她的外甥,她自然不会拒绝接受他。
再说,弗立克也没有别的选择。
安托瓦内特住在一幢带院子的大楼的底层。
弗立克从广场出来,沿街走了几码就到了这里。
通道是敞开的,她踉跄穿过拱门,推开一扇门,把米歇尔放在砖地上。
她一边捶着安托瓦内特的门,一边大口喘着气。
门里传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ldo;什么事啊?&rdo;安托瓦内特让枪声吓坏了,她不敢随便开门。
弗立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着:&ldo;快点儿,快点儿!&rdo;她尽量压低声音。
也许某个邻居就是纳粹同情者。
门没开,但安托瓦内特的声音更近了。
&ldo;是谁啊?&rdo;
弗立克出于本能避免说出人名,只回答说:&ldo;你外甥受伤了。
&rdo;
门终于开了。
安托瓦内特年纪五十岁左右,身板很直,穿着一件曾经风行一时的棉布裙子,但裙子已经褪色,变得皱巴巴的。
她吓得脸色苍白。
&ldo;米歇尔!&rdo;她边说边跪在他身边,&ldo;这到底是怎么啦?&rdo;
&ldo;很疼,可我还死不了。
&rdo;米歇尔咬着牙说。
&ldo;你这可怜的东西。
&rdo;她爱抚地轻轻掠去他额头上的一缕头发,额头都被汗水浸湿了。
弗立克焦急地说:&ldo;把他先弄进屋里再说吧。
&rdo;
她抬起米歇尔的两条胳膊,安托瓦内特抬着他的膝部。
他痛得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