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封十三娘便咂嘴儿羡慕：&ldo;这赖大帅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又好色拈花，倒是真大方，这一季里，做的姑娘没十个也有九个，各个都是大笔大笔地花钱。

他又最喜欢替清倌人开苞，只要看得上眼，多少银子也不计较。

只可惜你是没赶上，遇见他晚了，要不然，少不得也和他有一番姻缘的。

如今我们醉花荫里，就桃枝儿一个清倌人，偏笨口笨舌的，别说赖大帅，我要是客人，连我也看不上。

那几个才买的讨人，又年纪小得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出出落落地出来做生意……&rdo;唠唠叨叨，说了一车的话。

翠袖笑着，并不肯接喳，向桃枝儿手里接过墨绿缎绣裘皮里子的&ldo;一口钟&rdo;斗篷来，披上走了。

十三娘说得兴起，少不得又将桃枝儿骂了几句：&ldo;一样是清倌人，只有你是真正清汤寡水，真是没用。

&rdo;一边暗地里动心思，翠袖虽好，已经开了苞，身价再高也有限;桃枝儿没用，有一二百开宝已经不错;其余丫头还小;怎么样再买一个机灵的丫头进来，重新调教出色才好。

翠袖一乘轿子到了荷花里，只见满屋四五位老爷，六七个倌人，大多是熟人，便合屋问了一声好，自向崔子云身后坐了。

子云看她身上穿着一件八成新的织金兰花园景大镶大滚湖色杭绸袄，便问：&ldo;刚才我去那里，明明见你穿着水红新袄的，不是这一件，怎么出来见客，反倒换了旧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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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低声说：&ldo;就是太新了，巴巴的穿了来，倒像多炫耀似的。

换就换了，只管问什么?&rdo;

子云一笑，不再说话。

赖福生早已拿住，叫起来：&ldo;可见你们两个相好，见了面就只管唧唧哝哝说知己话儿，便让我们听一句半句又怎样?&rdo;说得众人都笑了。

翠袖不好意思地，问：&ldo;姐姐们都唱过了?唱的什么?&rdo;

瞿无凤的娘姨阿四代答：&ldo;一段昆曲，一段京戏。

&rdo;翠袖便说：&ldo;既这样，我来段二黄可好?&rdo;便喝了门杯，拿过琵琶调弦弄索地唱起来。

赖福生又向无瞿无凤道：&ldo;你好歹也对我热乎着点儿，不然好叫崔老爷笑话呢。

&rdo;说得人更笑了，崔子云忙道：&ldo;我敢笑话大帅，不怕挨枪子儿么?我倒教大帅一招，只管带一营的兵来，把这荷花里围了，齐刷刷地只管向无凤姑娘行军礼，问她到底是答应呢不答应?&rdo;

无凤啐道：&ldo;崔老爷自己对翠袖姐姐这样体贴，叫我们好眼热的。

倒教大帅欺负我。

你不如教大帅一枪把我毙了可好?&rdo;赖福生将她一搂，拍着腰胯调笑道：&ldo;心肝儿，我可哪舍得欺负你哟?便要动枪，也不用铁家伙，倒是用我这娘胎里带的肉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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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越发狂笑起来，淫词秽语，调笑不断。

瞿无凤是清倌人，由不得红了脸，只装听不见，转身向后面娘姨手中接了茶来将脸遮了，慢慢地啜饮。

崔子云见她这样，倒有些不忍，自行转过话题，问赖福生：&ldo;我前些日子，恍惚听谁说府上买了几个绝色的丫头，却又被大帅夫人给撵出来了，可有这事?&rdo;

赖福生笑道：&ldo;哪里有几个?就一个罢了。

是我那太太说新搬来城里，人手不够用，总得再买十几个丫头使唤。

老六替我荐了几个来，其余的犹可，惟有一个叫夏烟湖的，长得水灵水秀，画儿里画的一样。

偏我那太太起了醋心，说是一脸狐媚相，死活不要，又让老六领了回去，并不曾撵。

&rdo;说罢咂嘴咂舌的，言下十分不舍。

崔子云上了心，紧着问：&ldo;可知道那姑娘后来去了哪里?老六又是哪个?&rdo;便有座中一个姓庞的古董商人答道：&ldo;你怎么不认得，就是那个拉皮条兼做人牙子生意的瘸子老六呀。

那姑娘的事儿我倒知道些，并不是老六拐来的，倒是自己上门去求老六帮忙荐活路，说是家乡遭了灾，娘老子都死绝了，一个人逃出来，所以要卖身为奴。

被帅府上退了货，姑娘又自己走开了，并不在老六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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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福生也问：&ldo;这些我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rdo;那人道：&ldo;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大帅既然要问，我少不得留神帮忙打听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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