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页)
冲出门洞便是西街,向右便可以逃出西门城。
所谓西门城早已不存在,仅仅作为地名保留在居民的口头上罢了。
这一段西街两旁的居民都逃到开阔处躲地震去了。
我一边跑一边想:“等我回来时,这两旁的房屋还在吗?”
跑到城外水沟边的开阔地带,我和鲲鲲临水而坐,坐以观变。
黑暗中一些居民还在不停地跑出城来,有抱被褥的,有背小孩的,有提包包的。
向西望去,看见青白江区的方向正在发射红红绿绿的信号弹。
还隐隐听见零星的枪声四起,这是乡间的警报信号。
本镇的警报器在地震发生时就已拉响,现在还呜呜的缭绕在夜空中,如泣如诉,鲲鲲坐不住,跑来跑去看热闹,觉得新鲜有趣。
我却回忆起小时候,也像鲲鲲这样大吧,夜间跑警报躲避日本飞机空袭,那情景和现在差不多。
临水坐到半夜过了,提包内的馒头也吃了,不见再震。
这时候,跑出城的居民又纷纷回去了,我们也回家去,进了余家大院,大院坝挤满了。
我们去依傍老侄余柏奎。
鲲鲲在一张竹椅上睡了。
我在矮凳上枯坐,坐到天亮。
此时已是17日。
更多的人搬到大院坝来住。
我懒,未搬。
夜晚鲲鲲在这里同老侄的小女挤一床睡。
我在这里坐到半夜,估计不会再震,便回家去睡了。
此后一连四日大雨。
大院坝积水如池塘,床群密集成水中小岛。
大婶和陈婆婆都住在床岛上。
向大哥背负她们来回渡水。
这般怪异景象为我平生所未见。
我这五天照旧去做木箱。
街上几乎关门闭户,一片萧条景色。
地震前的所谓阶级斗争——追查各地曾经响应天安门事件的“反革命”
——终于被闹地震闹散场了。
从此以后,松松垮垮,人心涣散,谁要想搞运动整人,再也不那么容易了。
8月22日晨近6点,我被地球妈妈猛烈摇醒,听见房屋又是一阵嘎嘎咋咋大响。
我拖起鲲鲲滚入床底下,吓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