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页)
怀王急忙欠身,算作答礼,同时满脸堆笑地说道:&ldo;屈爱卿免礼平身。
&rdo;说着挥挥手,让内侍退下。
他尊重这位英俊潇洒的青年的意见,今晚只有他们君臣二人在场,作一次彻夜畅谈。
当然,晚餐和夜宵是不能少的,腹中饥饿,如何倾肠?
怀王见屈原手足无措,为缓和气氛,他站起身来,倒背双手,在室内踱来踱去,他那图案繁缛,色彩斑斓,以红色为主调的宽大绣袍飘飘然,像一只硕大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边舞边说:&ldo;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今夜废除一切君臣之礼,你我对几而坐,促膝而谈,爱卿意下如何?&rdo;
屈原闻言,若雷轰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正视面前这位大国之君。
&ldo;废除一切君臣之礼&rdo;,&ldo;对几而坐,促膝而谈&rdo;,这难道是可能的吗?他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幻觉。
他越发变得拘谨起来,竟至于两腿发软,浑身瑟索颤抖,仿佛正置身于冰窖雪窟之中。
怀王仿佛正陶醉于某种境界之中,独自一人飘飘然,翩翩然,屈原的表情,他全然不曾察觉。
他踱回几案,躬身抓起玉盘中的一只蜜橘,玩于股掌之中,说道:&ldo;屈爱卿,朕读过您的《橘颂》,咏物言志,以昂扬之笔触细腻地描绘了橘树之&lso;内美&rso;与&lso;外修&rso;。
朕想,此乃爱卿自身高尚人格和美好品质之追求与体现,足见爱卿之磊落胸怀与高风亮节……&rdo;
屈原会心地笑了,笑的是那样由衷,那样甜蜜,那样美和滋。
是呀,理解,世上还有比被人理解更幸福的吗?而且是一位国君对刚相会的青年臣下的理解。
岂止是理解,简直是评价和抬举!
……他的拘束,他的紧张,犹如雪堆冰块,太阳出来了,在无声无息地消融。
怀王将手中的蜜橘剥皮,掰开,递给屈原一半,微笑道:&ldo;屈爱卿,有橘在几,我们何不品橘而言志呢?&rdo;
怀王说着,先自在几后坐下。
屈原见状,毫不犹豫地也坐了下来。
君臣二人,真的对几而坐,促膝交谈了。
怀王咀嚼着口中的橘瓣说:&ldo;朕料定,爱卿所言,早已成竹在胸,请尽情倾吐,言者无罪,朕当洗耳恭听。
&rdo;
屈原奉命,真的尽情倾吐起来。
他本来就娴于辞令,加以有充分的准备,正如怀王所言,&ldo;早已成竹在胸&rdo;,又解除了一切束缚和戒备,一旦开言,犹如高山飞瀑,一泻千丈;决堤洪水,滚滚滔滔……
屈原首先论述了天下时势。
他说,如今七国争战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像春秋时代那样为了争夺霸主,而是要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统一的政权,一个统一的中国的出现,正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当今最有条件统一中国的是秦与楚,因而楚便成了秦进攻的主要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