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道士打蘸(第1页)
吃完午饭,一晃到了下午。
我午觉醒来,睁开眼,见屋外阳光明媚,喜鹊麻雀斑鸠,在围墙灰扑扑起起落落。
父亲往水田看稻子,母亲带着弟弟不知去了哪,大哥大姐在学校读书,我大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我,房子空荡荡,四周只听得远处母鸡断续地咯咯声。
六个人住的房子总是拥挤吵闹,我最爱没人的日子。
耳根清净,天地一清。
我兴奋地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晃来晃去,很快便感到无聊,转念想了想,就一骨碌下了床,推开储物柜的玻璃,从左侧尽头的木头夹板缝中拿出一包折成豆腐块的牛皮纸,摊开。
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钞,是我的私房钱。
我拿食指沾了口水,捏着纸钞一角数了一遍,还剩一角二分。
我从中抽出一张一分的。
这钱可来之不易。
春节过年,从大年三十算到大年初七,按照我们这里的礼数,凡有小孩拱手对大人喊一声“大吉利是,恭喜发财”
,对方就会笑嘻嘻地塞给小孩一笔压岁钱。
当时公社经济困难,生产队劳动按工分算,十工分大约值一块钱。
所以给的也不多。
关系熟的就给一角五角,寻常打发的就是一分两分。
那时没有攀比炫耀,就是讨个吉利。
而我早已懂得瞅着这种上好机会。
趁着为数不多的特殊日子,搭配有扎实兜子的衣衫裤子,四处走家串门,逮住大人便拱手、鞠躬、念祝词,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靠一口伶牙俐齿赚钱。
按例压岁钱是要全部上交给母亲的。
她说是“替我保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