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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我被门铃声吵醒。
等我披上大衣,奔出卧室时。
见里昂已下楼去开门了。
里昂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一般在清晨五点结束排练。
从我醉醺醺闯上他的门那天傍晚,他决定搬过来同我做伴,直到王阿花从旧金山回来。
在寒冷广漠的空间里,我们大致谁也碰不见谁,“做伴”
是抽象的。
我将头探出窗口,看见楼下停了辆深红色的车。
一个穿米色风衣、戴黑色长围脖的高大身影正踱着步。
我一下子醒得十分彻底——这个高大男子是安德烈。
里昂把他领上楼来。
在楼梯上就听见他们在交换姓名,相互自我介绍。
然后安德烈说:这么大的空间可以开个室内网球场啦!
……
安德烈上来拥抱我。
我瞥见里昂避开眼睛。
他说他正在通电话,就不陪我们了。
安德烈问:这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音乐家里昂吗?
我并不记得我跟他讲到过里昂。
我听见里昂在海青的画室里继续通电话。
随口应着安德烈:是,就是他。
我看出安德烈还想问什么,但克制住了。
因为我在搬家前告诉他,我的室友叫王阿花,是个女画家。
我见安德烈开始解围脖,便说:在这房子里,你不该减衣服,是该添衣服,一个冬天的寒冷都库存在这儿。
我到灶前去点火。
这里煮咖啡的方式很落后,我让安德烈耐心些。
他前后左右地跟着我,似乎这么空荡荡的大屋,他不紧跟我就会失去我。
他解释他突然到来的原因:他昨天晚上发现一张航空公司赠送的机票马上要过期,便当即乘了去机场的地铁。
他说那时已是半夜一点,他无法和我通电话。
他打算早晨到了芝加哥再通知我,而他在机场一连打了两小时电话都打不通:我这边始终是忙音。
他便去租了汽车,直接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