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页)
&ldo;只不过你偏爱你自己的理由,而不理睬我的理由罢了。
&rdo;
&ldo;是的。
&rdo;她平声静气地说,&ldo;因为我的更合情合理。
你总是坚持那种限于事情表面的观点跟我谈话,那是一种附庸风雅的时髦观点,并不真正属于你自己。
&rdo;
&ldo;我看不出你自己有什么观点!
&rdo;他不快地说,然后站起身子,没有必要再争论下去,他还是设法让她面对既成的事实为好:给她带来歌曲,为她定好约会。
&ldo;行了,咱们别再谈了。
可你是错了。
&rdo;
她笑笑,没有答腔,接着问道:&ldo;你去工作了?&rdo;
&ldo;是的。
&rdo;
&ldo;写小说?&rdo;
&ldo;是的。
&rdo;
&ldo;那好。
&rdo;她说。
他登上楼梯。
马上又要动笔写作,这让他心里直发痒,一想到这部小说毫无感化人的目的,他感到庆幸,但对即将写些什么,他迄今尚无确切的想法,他惟一的要求,是要表现真诚,无偿地从中获得乐趣。
他把手稿摊在面前:近百页。
让它们静静地躺上一个月确有好处,现在他就要用全新的目光重新审阅一番。
他一开始便沉湎在欢乐之中,津津有味地从已经铸成字斟句酌的文字之中追寻种种往事与感慨,可渐渐地,他心底滋生了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
对这一切他将如何处理?这些凌乱的草稿无头无尾,其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的东西,存在着某种氛围:战前的氛围。
而恰恰是这一氛围突然使亨利感到惊惶不安。
他隐隐约约想到了&ldo;要尽量反映我生活的旨趣&rdo;。
仿佛这是一种注了册的香水,年复一年,其味始终不变。
譬如,他叙述的那些关于旅行的事情,总是与1935年的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子息息相关,而与他在葡萄牙所感受到的一切毫无关联。
他与波尔的故事同样已经过时。
无论朗贝尔、樊尚,还是他熟悉的其他任何一个小伙子,今天都不可能有类似的反应;再说,经历了五年的被占领时期之后,当年那位二十七岁的年轻妇人与如今的波尔也已迥然不同。
惟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毫不掩饰地把小说发生的时间安排在1935年前后;可他无热情去编一部反映一个业已过时的世界的&ldo;老掉牙&rdo;的小说。
当他下笔书写这些词句的时候,他所希望的恰恰相反,是要让自己活生生地整个儿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