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页)
她放下杯子,看向对方:“郎君当日为何而来,今日又为何离去?”
少年迎上她的视线,神态平静柔和,仿佛舷窗外流动不息的江水:“有人对我说,与君生于同时是幸事,不曾见君是憾事,所以我来寻阳。
那晚见面之后,我换了想法,君与我生于同时,君却不曾见我,我为君感到遗憾。
如今君已见我,我心无憾,故而离去。”
他说话的语速比常人慢,但情意可达,风仪可观,听来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耐。
王琅静静听他说完,随后偏了偏头:“君非恨我不见君,恨我不知君罢了。
而君却不欲知我,襄助之后杳然离去,甚至不肯告知姓名,是我无益于君。
虽然如此,若郎君哪日厌倦做鬼,想要做人,还是可以找我。”
说到最后,她笑了一下:“人鬼毕竟殊途,或许都做人之后,郎君又会改变主意,愿意与我相知了。”
离开客船,王琅自跟从随侍的亲卫手中接过缰绳,驰马返回内史府。
少年显然是南渡侨门的世家子弟,调查出他的身份不是难事,但既然人家不肯说,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非要探究清楚。
只是,不可避免地,她对少年为了见她一面能够千里迢迢来到江州,见面之后拂衣而去不留一言的洒脱有几分羡慕。
对于王家这样的势门而言,需要族中子弟尽快出仕,占据要职,维护家族地位。
对于次一些的世家而言,太早出仕反而容易招致祸端,即使再怎么谨慎小心,也时常沦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不如先以白身做名士蓄养时望,等声望高到足以保护自己再入仕途。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大量的时间与大好的青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反观王琅自己,连参加唯一兄长的婚礼都要想尽办法,费尽周折,最后依靠把婚礼时间安排在腊月,借助新年所有官员都放小长假的机会才得以实现。
她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有些难过。
但她转念一想,年底就能和阔别两年的兄长以及其他亲友见面,情绪顿时又变得飞扬。
王琅期待返回建康参加兄长王允之的婚礼,内心已经期待了好几个月,连行李礼品和车马舟船都准备了好几轮,只是官务在身,不由自主,要等到年底蜡节前后方可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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