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2页）

陆禾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有些闷。

&ldo;他已然手下留情了，咱们那匹马已是强弩之末，他追得那么近，三支箭只中了一支。

&rdo;

宜阳赖在陆禾的怀里，牵过她的手背，仰头看她，初春的月光很轻柔，银色倾斜一地，从信都踏遍尸山血海，来到这儿荒无人烟的地方，心里油然而生安定与恬淡。

&ldo;阿瑾。

&rdo;陆禾垂眸看她，抬手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ldo;你打算了很久?&rdo;

宜阳摇头：&ldo;只匆忙布置了一夜，我不想失去你，只能做个不孝女了。

&rdo;

&ldo;阿瑾……&rdo;

陆禾有些哽咽，宜阳晕倒时，她将她扶住，手上沾满了湿滑的血迹，心里也随之凉透了，幸而她很快镇定，早年在黔州作苦役认识了些止血的草药，此处也生长了不少，她采摘了些，捡了木柴生火，夜里不至于春寒料峭，也幸而宜阳苏醒得早，否则她定是方寸大乱。

&ldo;别哭。

&rdo;宜阳抱住她的腰，将脸贴过去，&ldo;装作中计入宫，这不是你曾经教过我的&lso;置之死地而后生&rso;么?信都危机四伏，父皇的身子令人堪忧，必不是久留之地，如此走了更好，我只是对不起我父皇、池良俊、陈康与府中的两千兵士，也不知来日可否有补偿之法。

&rdo;

&ldo;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反倒是我无用。

&rdo;

宜阳眨眨眼，嘴角勾笑：&ldo;你哪里没用?腰肢柔软，体力甚好……&rdo;

&ldo;唐娢瑾。

&rdo;陆禾整张脸都黑了，噙在眼眶里的泪水也都霎时逼了回去。

宜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ldo;换回女装，生气了比往日更可爱许多!&rdo;

陆禾别过脸去，任她捏，自己羞红了耳背。

陆禾抬头看了看天色，换了个坐姿，令宜阳舒舒服服地枕在自己腿上，寻了件衣物给她披上，向她道：&ldo;趁着这会儿，你睡会觉，由我守着，明日也好赶路。

&rdo;

陆禾的家人尚在湖州，宜阳与她私奔，皇帝定会抓住她的软肋威胁于她二人，这点宜阳也早早想到，那夜便命池良俊遣人暗中护送陆禾的家人隐匿仓逃。

陆禾与宜阳却不知道，天下之大，她们能去何处，哪里才能安家，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凉州城。

从三月初十到四月初一，凉州已顽抗近一月，朝廷仍未有任何指示，粮饷不拨，援兵不至，临近的两个州府没有指令不敢擅自行动。

近一月，封锁城门，进出皆不许，起初还与西戎交战，后来因着讨不到多少好处又不知能撑多久，遂只一味守城，三月初十，河水解冻，天气仍然严寒，三月十三，城墙上不停歇地有兵士沿着墙面倒水，夜里大风一刮，暴雪滚落，日复一日，整座凉州城化作一座滑不溜秋的冰城，云梯搭不上，西戎的兵马到了城下，都看傻了眼，只得驻扎在城外，指着天骂骂咧咧，盼着天气回暖。

到底风水轮流转，三月底，乍暖还寒，可只&ldo;乍暖&rdo;二字，墙面再结不了冰，原先结在墙面上的冰水也随之融化，战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城内的百姓困在城里二十来日，早没了耐心，三长两短地说道这兵乱，单只凉州遭殃，都想趁夜逃出凉州，有只敢想的，却也有敢付诸行动的‐‐皆被斩首示众，稳定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