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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亚东说不清他这会儿的感觉——又说不清了,他发觉自己就跟个笑话似的,动不动就说不清说不清。
他这叫无知还是愚蠢呢?
邹静静把没叠的被子往床拐一窝,腾出个空当,说:“够用了,先办正事呗。”
拆烟一样撕塑料封皮,盒盖打开往出一倒,几个铝皮色的方形小包装。
邹静静捻起一个扔他,故意逗他:“会戴么你?这是中号的。
你呢,戴的时候不要急着展开,包到头上再朝下捋,那头上有个小软泡,戴的时候捏住它。
你知道那个气囊干嘛的不?”
邹静静笑,压着嗓子黏糊说:“......放你的精液。”
柳亚东立刻把避孕套往回一扔,好像它烫手,是个证据,“算了!”
邹静静眉头抬高,怪叫:“算了?!
什么叫算了?你性无能啊?”
柳亚东皱眉和她对峙,“你就当我是吧。”
背对她坐回凳子,虾一样曲着背,继续用棉球擦拭指缝间的红漆;
邹静静鼻翼翕动,怄气受屈地唇角下垮,过会儿又刚毅地抿成道短短的横线。
她哼的一声无比轻快,空蹬了一脚,接着半跪上床,顾自开始脱衣服,动作幅度颇大。
玻璃丝袜从腿上褪下来,是会有些旖旎的声音的,冬日静电一般呲啦啦。
是因为很静,这动静才入了柳亚东的耳。
他胳膊汗毛立即耸起,仿若他动情难耐,荡漾得面红耳赤。
但还不是,心间升腾的全是不适,好比背后是条蜕皮的大蟒,他意乱但不情迷。
他一帧两帧,穿插着闪回,指缝间缕缕酒精的冰凉。
兰舟提裤子,锁头撞击金属声;兰舟在厕间冲澡,细密水流声;兰舟很偶然的,手匿在被窝里谨小地升降,他窃听到的一丝沉浊的鼻息声。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微澜,他的情迷。
到只剩了内裤胸罩,邹静静才停。
她咬着唇,戗直地拿烟过来抽,“妈的怂货。”
柳亚东染红了四五团棉絮。
门锁一阵微响,柳亚东猛地扭头张望,弹起箭步冲上前,打翻了酒精瓶,酒精咕噜噜漫洇一地。
其实是风拍门。
邹静静看他停在那里不动,脸上陡的一阵庆幸,继而失魂落魄。
特别复杂而有意思,不是一个无知男孩儿能酝酿成的东西。
邹静静没会儿就把屋子抽得起雾。
“你有心上人吧?”
“心上人”
这个说法显得特别古奥,似是织女之于牛郎,白娘子之于许仙,崔莺莺之于张生。
有一种纯真又虚渺的滋味儿,让人心尖儿那点嫩肉,被甲盖微微一掐。
“你先别抽了,我把酒精洒一地,回头火星子蹦上来再把这儿烧了。”
柳亚东绞了块儿湿布擦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