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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蛋糕要提前订,我就买了他们的做好的,写寿了,刮掉就一样的。”
兰舟把小袋儿里的小蜡烛取出,轻轻插进中央,说:“意思一下,留一块带回去给胖子。”
柳亚东掏了打火机,遮风点上蜡烛,没忍住笑:“能一样么?”
“哎一样一样!
真的,一样的。”
胡自强摆手表示不介意,拿卫生筷擓了点儿奶油抵进嘴,星点粉白蹭在了他嘴角,更显他肤色黑黄,“甜得很。”
柳亚东把蛋糕往他眼跟前一推:“吹了吧,蜡要滴了。”
胡自强心虚,这才是他第二次吃生日蛋糕。
温情的东西一旦失而复返,尴尬反倒大于了愉悦。
他搔搔发顶,手顺到下巴一搓,揪住冒头的细茬,绊了舌:“许、许愿是吧?”
兰舟手挡来风不让火头乱晃。
柳亚东手撑下巴,说:“随你呗。”
胡自强又为难,“......我许个什么好呢?”
“哎。”
柳亚东被逗乐,摸烟的手都停了,“问了还叫许愿啊?你逗呢。”
“那你们有什么想许的,我让你们吧!”
换兰舟叹气,说:“快点吧你别迂了!
火要灭了。”
“好好好!”
胡自强叠握起同样厚茧丛生的两掌,抵住下巴闭上眼。
黑还是黑,没丁点儿亮处可循。
几秒的默默再睁开,所谓祈盼又无所谓是什么的,愿算许了。
胡自强凑近抖摆的焰头,躲了下才吹熄,明黄作暗,白烟一细缕。
褪色般一霎时的麻木,急速滋生又急速凋零,纷纷沉滞了,他才说:“行了。”
人生一回的十八岁生日,也就不痛不痒地过完了。
这会儿才是漆黑,县郊马路寂蔑,早城市一步灭绝人迹。
为不违规记过,要在门禁前穿好校服校裤返回武校,武校远在县郊螺丝岗,得乘路牙边三两泊着的三轮蹦蹦回去。
蹦蹦车身旧如打锈的铁匣,烧柴油,车主多有张蜡黄奸猾,但时刻带笑的粗脸。
夜里招活儿捱寒,多穿军大衣雷锋帽,对街喊声“走不走”
,他们一拧龙头就来。
对口音不详的外县人,费用通常两倍起要,被要求折价,就佯装抹个零。
对本县人,本分要价也难免一番斡旋。
车主是个老头,按闸睨眼三人,望眼着天说:“县中二十,天——”
“抢啊?”
柳亚东环臂挡风,嘴巴冻得乌发青:“十块。”
“哪有你这个价咧?!”
老头皱眉,愤慨道:“好呀一下就给我干掉一半,没有这样讲的呀,三个人十五好吧?天也冷!
我不跟你们多讲多受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