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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文几次三番致电去石墨镇报丧,厉志强都不信,啐口痰说:“死好,让那龟孙儿去死!
与我无关。”
涂文大骂他是个杀千刀的老王八,抱着厉思敏的遗像,连夜骑着辆大摩杀去了石墨镇。
他一头焦黄的短,后颈子上一圈盘龙,厉志强见他不像个好玩意儿,就提着爬犁追打。
涂文沿着米家水甸狂奔,扯开像上的黑布,边挡边吼:“爱信不信!
不死我画他遗像烧钱玩啊我!
淋巴癌知道吧淋巴癌!
你狠人呐!
操!
你儿子孤零零的没你命长,你老牛逼是不是?!”
厉志强看见像上那张极肖似自己的面孔,才信,继而猛然定住,咕咚晕倒。
早上来前,他还躺在县医院里挂水,直捶床叫悔,直喊我的儿。
县殡仪馆地方小,追思厅就那么两个,鼓乐队也就那么一支,吃饭如厕要排队,办追悼会还他妈要排队。
侯爱森塞了管事两千现票一条芙蓉王软蓝,才排在了最前头。
邵锦泉停车下来,扭头说:“稍等一下,一会儿来叫你们进去。”
柳亚东一行站定在厅门前,怔愣了挺一会儿。
胡自强不忌讳大清早又见白,但好歹得告诉他死的谁。
他咽口唾沫揉揉眼:“不说好......茶楼么?”
兰舟别上绢花,拨弄正,说:“搞不好骗我们来当仵工的。”
“不会吧!”
胡自强眉毛一耸。
柳亚东和兰舟在一旁笑。
身后有车鸣笛,几辆黑桑开近,三个人让身。
车缓缓停住,开门下来些穿黑带花的男女。
第8章
追思厅里站了个吴启梦,显得特别出跳,但不是因为他漂亮,他不漂亮。
三个人像被分了铁铳推进战壕伙头兵,一贯见锅碗瓢盆,此刻此情的东西,陌生得显粗粝。
黑漆漆的吊唁的人群里,胡自强悄悄指他,他小声问兰舟:“哎......你看他是个男的吧?”
兰舟把他的手指头挞下来,皱眉发嘘音。
柳亚东动了下舌头,瘪着嗓子笑:“就你最会装正经,跟个村主任一样。”
兰舟朝他龇牙:“被人打了别哭。”
哀乐起,三个人闭紧嘴。
四周有低低的嘁测,和费力呼吸的声音。
吴启梦多少有点儿故意为之。
还三九呢,厚棉袄已经不穿了,改样式时兴的黑色呢子外套,前胸隆一个小弧,穿堂风过,人其实在微微发抖。
一条黑亮的马尾辫子,脑袋后面扎得不高也不低,撇到前面,长度与锁骨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