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页)
其实后来去寻她也无话可说,我镇日厮混,谈的都是些玩乐事;她日理万机,脑子里塞的都是国事。
一来二去也无话可谈。
只有一回她给我看那方绣着双、飞燕的帕子,我见她妥妥帖帖地藏在枕头底下,不由得大骇道:&ldo;这不是‐‐&rdo;
致致笑道:&ldo;不错,是周鸣鹤的东西。
我虽不喜欢他,可他到底放过了我的性命。
&rdo;神色一黯,勉强笑道:&ldo;何况,得知他那么喜爱我,也令我干瘪的少女时代增色不少。
&rdo;
我拍拍她的手背。
她喃喃自语道:&ldo;其实他爱的也不是我,是七年前那个穿红裙子执白孔雀扇跳舞的幻影。
他为那个幻影私底下抹了无数的荣光,以至于不敢接近。
而我其实一点荣光也无,孤独又悲惨,如果给我一点点爱,我将回报无数倍。
如果他敢说,我未必不会‐‐&rdo;
她顿住,对我温和地笑了笑。
枕壶说,等庄致致处置了红莲教教宗曲以宁,我们便该回长安了。
红莲教在衡国可谓是根深蒂固,然此次竟投靠了周鸣鹤,害得王族惨死、民不聊生,可谓犯了天大的忌讳。
庄致致斩了曲以宁,又裹挟着私怨与民愤,在红莲塔下堆积了山一般的木柴和火油,要将这座矗立三百来年的高塔付之一炬。
☆、【章五致致】23
成山的木料与燃油在红莲塔下堆了有三天,万事俱备,她却迟迟不肯下令点火。
第三日,蓝、丝、绒般的天空飘下了细细的雪花,薄薄一层盖在大梁城的青石板路上,木柴也覆上柔白。
幸而这场雪来得突然,去得也迅疾,只打湿了表层的柴火,天又悠悠然放晴了。
大冬天在塔底下囤着成山的木柴委实不是个事儿,庄致致也未必不知道。
故而在这场雪后她疲惫地下了令,说在当天傍晚点火烧塔。
我心里微妙地理会得她的心情,有点儿替她伤心。
过去的一切,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通通要埋葬在这场火里了。
从此她便住在九重上。
红莲塔上的人已经逃干净了。
庄致致本意并非要惩治塔中人,她只是要焚毁掉作为象征的塔,故而从第一日起就有人背着小包袱从塔上匆匆下来。
但我还能看到塔上影影绰绰有人,枕壶要我别操心,&ldo;他们下定了决心与塔共存亡,你能改变什么呢?&rdo;
我不想去改变,也无力去改变,只是这几个晚上我都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塔上那几盏孤灯。
烛火在窗户上摇曳,淡淡的月色晕染着漆黑的烛影,绵白窗纸上朱笔描的红莲池影一圈圈晕开。
致致决定傍晚点火,我在正午踏进了红莲塔,瞒着所有人。
我想看看致致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也想看看是些什么人固守着这座孤塔。
塔身并不逼仄,每一层都修得十分素雅。
有几间房里传来极轻的拨弦声,寥寥拨了几手便懒心懒意搁了琴,姿态很是从容。
我一层一层往上走,在螺旋楼梯道上还遇见了一位素白衣袍的女孩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眉眼间充斥着稚气。
我忍不住开口道:&ldo;傍晚,塔下便要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