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页)
见他沉默,薛容与以为他默认了,兴高采烈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兄弟!”
一边带着他往宿舍走,一边在他耳边说,“一会儿请你烤土豆!”
裴照被她勾着,腿都木了,僵硬得像是泥人。
他看着她那和幼时真正的薛容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到底没敢问出口。
明明作为公主府的长女,她有着大好的前程。
她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讳而女扮男装?
她真的要顶着她弟弟的身份一辈子么?
被人发现了又要怎么办?
这些问题在裴照的心里埋了十年,每每夜里睡不着的时候都要从脑海深处挖出来,抖落干净灰尘再回味一遍,却始终寻不出答案。
而他现在仿佛也渐渐习惯,有些时候,不再也不敢把她当成女人。
如今他看着薛容与翻越袄寺的围墙,又想起十年前她刚刚见到他的那个夜晚。
薛大娘子和裴九郎本是不熟的,她却能把那份“薛容与”
和裴九郎的熟络表现得游刃有余——好像那么多年来,她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
薛容与在袄寺的墙头伏了一会儿,确认下头安全之后,便翻身跃了下去。
小时候翻墙掀瓦的事情没有少干,又在国子监戒备森严的书库练了几年,对于这种事情她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后墙进去正是一颗大枣树,别看树长得不高,枝桠却横七竖八的极为茂密,虽然现在寒冬腊月里,那些粗壮的侧枝仍然可以给薛容与提供完美的隐蔽。
她蹲在一支树杈上又看了一会儿。
此前进去的那个木器坊的伙计随着白衣袄僧正在往袄寺的大殿走。
那袄寺正殿是个白墙绿顶顶的圆形建筑,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立了四根石柱,石柱顶上有石盆,里面烧了熊熊的烈火。
再往外是光秃秃的草坪,没有一点可以遮挡的东西,如果下了枣树,只怕立刻就会被那群心怀鬼胎的袄僧们发现。
或许可以借着他们的盲点……
白袍僧领着木器坊伙计敲了敲偏殿的门,门开了,从薛容与的角度看不见门内人的脸,却能从白袍僧毕恭毕敬的态度中猜出,应门的人地位不低。
那伙计并未被允许直接和应门的人接触,站在五步远的地方,垂着头。
领路的白袍僧问他句什么,他答什么,再由那白袍僧转去向门里的人传话。
薛容与猜测门内那个要么是不懂洛阳官话,需要翻译,要么就是不能见人。
木器坊的伙计详详细细地报告完,因为中间多了通传这个步骤,花了两倍的时间,等得蹲在树杈上的薛容与腿都有些发麻。
那伙计到底没有被准入大殿,甚至连杯水都没得喝,说完那一大堆的话,就又被白袍僧领着从原路返回,一路送出小门去了。
借着白袍僧回到正殿,又对守着殿门的另外两个袄僧叽里呱啦嘱咐了几句,趁着这弹指之间,薛容与从枣树上滚落下来,一路奔跑至其中一根灯柱之下,贴着那根灯柱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