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页)
说着便猫着腰要往出走,却被杨开元一把揪住衣领,“慢着,我与你同去。”
“得得得,您老请!”
薛容与立刻做了个手势。
此刻永泰坊春深台后,一个妙龄少女手脚并用地从水渠里爬了出来。
此处是春深台的后门,骡马运送物资往来之处,鲜少有行人。
她一身紫衣被水渠冰水浸透,冷得瑟瑟发抖,曾经的两片朱|唇早已经没了血色,就算是她最熟悉的恩客,只怕瞧见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愿相信这人就是艳冠洛阳的名妓牡丹。
她手忙脚乱地拆了头上笨重的假髻和饰品,小小翼翼地藏在后门的垃圾堆里,又从一旁的晾衣竹竿上扒下来一件杂役穿的灰色短袄和一条破旧棉绔,哆哆嗦嗦地替下|身上湿透了的华服,又将那身绫罗制成的紫衣毫不怜惜地丢进了水渠。
牡丹幼年家族株连,沦落风尘,迎来送往得多了,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虽然年纪也不过是豆蔻少女,遭此大祸,倒也并不慌乱。
她在春深台日久,此地的地势熟悉,知道院中的水渠由一条藏匿在假山之下的暗渠通往外头,以连接坊中曲水。
简单地乔装过后,她立刻溜了出去,沿着墙根走了几步,探头探脑地估测了一下情势。
一墙之隔的东坊主街上,一大批一大批的不良人正在巡视,她也知道正有几个虎贲赶来追踪那贼人的下落。
她不敢赌。
那贼人显然是来要她性命的。
自方才薛容与和大理寺裴少卿来过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派出去的香浓出事了。
香浓是春深台的舞女,和她合作《春江花夜》也有一年多了,同她关系密切,私底下,也向她学了两手琵琶。
今日往太乐署献艺,她知道琵琶里有诈,叫香浓蒙面替她前去,特意把那把平乐阁的琵琶借给她。
香浓性子单纯,以为是牡丹给她机会,让她出人头地,却万万想不到是借她之手,对太常卿行不轨之事。
吓坏了的香浓一路逃回永泰坊,牡丹已经派人在坊门口等着她,告诉她从西边走,躲进坊北,有人接应。
香浓来不及细想,循着她的指令去了,再无音讯,直到方才裴照和薛容与来找她打听琵琶的事情,她才意识过来,香浓很可能是被抓住了。
好在两人来了,也没过多盘问她什么,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说明香浓至少还没供述出她来——当时她还不知道香浓已经死在了旁人手里,满心以为原本答应接应她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接到香浓。
她也偷偷庆幸自己当时留了个心眼,那么棘手的差事,叫香浓顶替她去了。
等着薛容与和裴照两个人一走,她又担心事情败露,一会儿两人去她随口扯的“浣纱楼”
查不出端倪,又要折返过来,于是她赶快翻窗跑了。
也正因为她反应迅速,正好堪堪躲过了那个贼人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