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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我。”
他低头看着皮鞋尖儿,“他有时候叫完了还哭,哭得像个小孩子。”
他一动不动的,好像话没说完,又好像说完了。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
他弯腰咳嗽了两声儿,脊背的肌肉一鼓一鼓的,把白衬衫撑满了,好像迎风的帆,在夜里尤其醒目。
“妈的!
都是这鬼病!”
他直起身子,小声儿骂了一句。
可几个月不见,他的确比以前咳嗽的轻多了。
远处的吉他声,突然被电话铃声掩盖住了。
我掏出手机。
却不是它在响。
桐子也掏出手机——他也有手机了。
他向着电话说:“Hello?”
手机里传出声音来,太小了听不清楚,但肯定是个男的。
“我这就回去了……”
桐子突然压低了嗓门儿,站起身,迈着随意的步伐,向着树林深处走过去。
他停在一棵大树下,窃窃地私语。
这是个不短的电话,足够使他和我都从刚才谈话的气氛中挣脱出来——起码他肯定是挣脱出来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隐隐约约地,我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俏皮和甜蜜的微笑。
当然夜太黑,我的眼神儿也未必有多好。
只有他月光下的影子,好长好长的,真真切切的。
月亮是何时爬上天的?
我抬头去寻找天上的月亮。
它正躲在S大钟楼的后面,好像害羞的孩子,在悄悄地偷看。
林中的树都一动不动。
远处教学楼的灯火也是一动不动,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和他,还有和他讲着手机的人。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凉。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也是多余的,或者可有可无,就像一条没出息的可怜虫。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心里却突然豁然开朗了许多。
天上的星星月亮好看,用得着都摘下来揣兜儿里吗?
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我以为我从小儿就知道这个道理。
可没想到到了三十岁还没真正弄明白。
桐子接完了电话,到了我们该告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