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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懂。
我不太懂她们的口音。”
“你个傻丫头。
站在那儿,马上会有人把你也当成她们那样的女人。
你要不肯,还会得罪那些坏男人,说不定会伤害你。”
她朝他慢慢眨着眼。
过了一会儿,他和她已在商场一家冷饮甜食店里。
她觉得她正经历的,越来越像灰姑娘。
多年后,她成熟起来,也玩世不恭起来,会明白自己十九岁那个下午是怎么了。
事物的表象可以随着你的主观愿望变。
事物都是变色龙,可以随你的主观愿望变出你想要的表象。
因此她坐在甜食店白色铁椅上,看到的是自己美好的主观愿望——一个受过国外教育的年轻男子。
九十年代,留学归国,就是王子。
“我叫林伟宏。
你呢?”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说。
“赵益芹。”
她的手握在冒冷汗的冰点杯上,湿漉漉的,她便用指尖上的水珠在玻璃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那之后,叫林伟宏的青年也开始叫她小赵。
每晚下了班,林伟宏就开车带小赵到厂外去吃冰点。
他的车在东莞不是最豪华的,也不是最朴素的,就像他的为人,适可而止。
他们关系的进展也跟其他类似的男女差不太多。
开始她收到的礼物是高档服装,然后是首饰。
收到首饰的同时,两人已经山盟海誓,已经并蒂比翼了。
她知道如今一个处女的消失不是什么大事情,市价是十万,但两情相悦,就可以无价。
在火热的恋爱中,他许了她一个无忧无虑丰衣足食的后半生,她多做一阵处女有什么意义?就在他来厂里接她出去吃甜点的那个星期,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伟宏非常爱她,任何人都能从他看她的目光相信这一点。
他把新居的钥匙交给她,把银行的卡片交给她,把两个手机的号码也交给她,似乎还没交完似的,长久地看着她,似乎要她提醒,还要他交出什么。
要他交出性命,他都会交的,那就是她在他眼睛里看到的。
那才是她要的恋爱。
真爱总是有那么一点悲剧感,有那么一点性命攸关的沉重。
当她真的提醒他还有什么没向她交出时,他又模棱两可,得拖且拖了。
她要他交出的是他父母的名字,他童年的相片集。
他说等有了时间,他会带她去见他们的。
他们远在江西,工作也很忙,副省长和他做大学党委书记的太太比他自己还忙。
春节放假,全国人都不忙,只忙着串亲戚逛山水,总该去看望二老了吧?她提醒他。
他说好的好的,但必须打个电话先问一问。
电话他是当着她面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