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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夜晚让残疾和苍老变得楚楚动人。
等到彩彩把自己的运动外套披在冯焕身上,表示夜晚一深,温度都降低了,他会问她还想去哪儿。
似乎好久没过好日子,好日子攒得太多,过不过来似的。
他一直念叨,彩彩一定得教教他,怎样做到“知足有够”
,最近几天,正是他开始学习“知足有够”
而尝到了真正好日子的甜头。
关闭的手机把威胁恫吓骚扰关在外面,把生意的好机会同样关在了外面,而后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会勾引一个像冯焕这样的男人一步步深入“不知足没个够”
,直到把他的半条老命也索走。
好日子进行到第二个礼拜,冯焕的劲头小下去。
左撇子的手常拿着笔,在纸上写一两个字又停了,似乎思路突然断了。
彩彩给他按摩时,发现他两块肩胛骨紧紧抽住,脖子梗梗的,斜方肌死硬死硬。
他渐渐又恢复了那种有事忙没事也忙无所事事就活受罪的紧张状态,甚至比他叱咤风云,呼啸来去,在各个建筑工地指点江山更紧张。
可怜这是个过不了好日子的人。
好日子让他没抓没搔,让他如针扎如火燎,比收到恐吓信更不可终日。
终于忍受够了好日子,冯焕朝彩彩伸出巴掌。
有一点理亏的巴掌:“把我的手机给我。
我得跟山里的度假庄园打个电话。”
“用座机打呀。”
彩彩说。
每天她都把收到的大堆短信删除。
她还是想让那安宁的好日子残延一段。
“座机的号码会落到对方手里。”
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像借口。
“把号码告诉我,我来拨。”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他的恼火已经拱到眼底。
但他想到了前几天的发誓赌咒,又迅速堆出一张可怜的笑脸,把号码告诉了彩彩。
拨通电话,她把手机递给他。
等他讲完,她马上接过来,关机,再把它放进包内。
“我没撒谎吧?是特重要的事吧?”
他说,“我在那山沟里建了一座法国式度假庄园。
现在碰到一个农民跟我作梗,还是个女人。
她自己也是开旅店的,开了一家店叫‘补玉山居’,名字是个八流作家给她取的。
坏主意也肯定是这个八流作家给她出的。
不然曾补玉那女人我了解,聪明能干不假,绝对没长那份坏脑子。
八流作家我在网上查过,写书写不下去了,下海做生意,做生意做不下去了,又给人支坏招儿——就是他给曾补玉支的毒招儿,肯定是他。
他是一只跟在曾补玉身边的绿头苍蝇,找缝下蛆一直没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