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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沁瓷不紧不慢地说,“这本书于贫道而言确实是闲书,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若陛下觉得贫道是在妄语,那贫道也无从辩驳。”
她从头到尾只说过这么一句话,也是实话,皇帝如何理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事了。
但天子一言定人生死,若皇帝非要说她是犯戒,那她便是犯戒。
“萧娘子真是巧言善辩。”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沁瓷再次告罪:“陛下恕罪,贫道的话皆出自本心,不敢有妄语。”
“朕也没说要治你的罪。”
皇帝顿了顿,神情放缓,道,“罢了,朕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些倒显得朕气量狭小。”
皇帝比她长些年岁,他看萧沁瓷或许觉得她貌美天真,但那句小姑娘落在萧沁瓷耳中实在有些刺耳。
她厌恶那样理所当然的话语,更不喜皇帝用一种看似宽容忍让实则高高在上的语气同她说话。
她十九岁生辰已过,虚岁便二十了,或许年纪比起皇帝小上几岁,但心智是半点不输他的成熟坚定。
小姑娘当是苏家阿晴妹妹那样的,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便是有些天真烂漫到近乎蠢笨也不惹人厌烦。
她没有那些天真纯稚的笑容,或许从前有过,但已随着萧氏的覆灭一同葬送了。
萧沁瓷没有展露自己的不喜,淡淡说:“陛下胸怀百姓,泽被苍生,自然不是气量狭小的人。”
皇帝摇摇头:“少拿这些好听话来糊弄朕。”
到底还是觉得愉悦,同样是这等媚上言语,萧沁瓷说来神情恳切、言语真诚,明知她是故意拿话堵他,也只能哑然失笑。
他手中还拿着书卷,忽地心里一动,道:“这奏疏……朕记得是英国公上的吧?”
英国公的爵位是开国时随高祖打天下论功行赏赐下来,如今朝中还剩下的开国爵位十不存一,英国公的爵位被收回后这个封号再没赏过旁人。
皇帝话音一落便凝神去注意萧沁瓷的表情,果然见她神情微变,似有僵意。
“英国公是你的伯父?”
皇帝问。
雪云阴沉沉地遮了光,书架间更为昏暗,明暗交织渲染,在皇帝鸦灰的衣袍上留下斑驳暗影。
皇帝身量高大,那暗影能将萧沁瓷整个笼罩进去。
孤女她紧盯着天子腰间玉带,语气平平:“是。”
英国公萧治是她的大伯父,她父亲为了娶她的母亲几乎和家中闹翻,成亲之后他便讨了个外放的职位,带着妻子一同赴任,只有考评年才会回京。
萧沁瓷幼时对英国公府的记忆就像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一样森严冷酷,朱红的大门是一只吞吃人的巨兽的嘴。
她那时还不会察言观色,但也觉得府中人看她们母女的目光并非是令人亲近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