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页)
我看看时辰已三点多钟,就说子时过后的梦都是相反的,说明你要生个金童玉女了。
她对我这说法显然不满,连找出几个老梦反击我。
我只好另辟蹊径,问其腹内是否有瘙痒感,她感觉一下说没有。
我说既是猴子,毛乎乎的东西,怎会无瘙痒感?她这才破涕。
第二天,小东西没有准时出来,他母亲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说他一定是怕我们嫌弃(不好才嫌弃)不肯出来。
我说哪个孩子出世都不是哭的,待在子宫里好好的谁愿意出来,儿子出来后我都愿意进去顶儿子这个空。
反正整天就这么半真半假地哄。
其实我嘴头说的好听,心头也是发毛的。
对生儿育女,我和老婆的年龄都偏大了,我真担心当初为图好耍,拖沓了几年要我们付出沉重代价。
若真如此,无疑是把我们一辈子都耍脱了。
就这样,等待孩子出世,就像等待老天判决,分分秒秒都被过度的期望和恐惧拉长了又拉长。
9号的预产日,15号仍无动静,两人的耐心到了极限,强烈要求医生采取措施,哪怕挨一刀也在所不辞。
于是吃催产饭。
小东西倒经不起催,催产饭一吃就发作了,而且来势尤为凶猛,三下五除二只花了五个小时就出来了。
斗胆视去,身上没毛,鼻子眼睛什么的也都是长对了地方了的,心头顿时释然。
想再细看,已被医生包裹起来,只露张脸,看不了其他。
回病房后,老婆问我看孩子的屁股了没有,我说看屁股干吗?她不说。
但我看出她心思,我自己因此也有了担心。
看不看?俩人都有点犹豫,因为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们甚至都不知如何打开。
但犹豫再三,我们还是坚决又困难地打开了包裹。
先看屁股——没多长尾巴,也没少长肛门。
然后掰开一个个手指头看,掰了手指又掰脚趾。
都无异样,自然高兴。
不料小东西适时嘹亮一嚏,顿时把我们的高兴吓得无影,担心是不是害他受凉了。
那日子就是这样惊惊吓吓,谨小慎微的。
但总的说,小东西还算体恤我们,对我们份份担心都退而避之,偶尔涉足,也只是点到为止,玩个有惊无险而已。
我们想这样就好。
这样我们就什么都满足了。
第27节 一天,阳光灿烂,我抱着儿子凭窗而立,儿子引颈眺望,似有所见,令我大为开心。
照众人话说,百日之内婴儿有目无光,而儿子此时远无百日。
我久久望着儿子睁圆的双目,喜从中来。
忽然,我觉得儿子左眼黑珠子上似有异物,定睛一看——啊,那黑色之中居然还叠有一个黑点!
形状和瞳孔一般圆大,位置在瞳孔的正上方,下弧与瞳孔上弧相外切,上弧与黑眼珠的上弧相内切,色泽比眼珠要深沉,比瞳孔又要浅淡。
左看右看,确凿无疑,顿时喜消忧起。
说真的,我没敢告诉老婆,因为那实在有点恐怖。
即便那是一粒痣,我知道,皮肤上的痣是无关紧要的,但又有谁能告诉我,眼珠上的痣也是无关紧要的?何况我不知那是不是一粒痣。
从此,一份十足的担心盘踞在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