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他不诳不骗，不许不愿，却令得我百折千迥，一往无回。

他赠我一只臂搁，因我xg好书法，此物日日相伴，贴于肌肤。

他说：&ldo;我要你最亲的人是我，最亲的东西亦是我的。

&rdo;翻心一想直如蜜甜，自然是他，当真是他，也唯有是他。

世界便只是一个他。

越是美好越是惶然，从来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一切太甜美，所以叫人有梦境一样的恍惚，只怕醒来失去。

那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他接得家书，浓浓的眉头便微微皱起。

我知他由祖母抚养成人，事祖母至孝，这家书，必是老人家想念孙儿。

我劝他：&ldo;公子离家已久，家人必然记挂于心，公子应返家探望为宜。

&rdo;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那眼神一如初见：&ldo;如是，我怎么能抛下你。

&rdo;我微微一笑：&ldo;我与公子两心相悦，是为qg也，公子与家人骨rou至亲，亦为qg也。

如是安能存一己私心，以与公子之qg，夺公子骨rou之qg？&rdo;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心里直如万箭穿心。

不能以己qg夺彼qg，可奈，会否那彼qg会来夺己qg？直一昧安慰自己，不会，不会……

桃叶渡，夏日阳光如碎金，斑斑斓斓散下来，照在我的裙裾之上，江风盈袖，chui得我衣袂飘飘若飞，近处林木间皆是蝉声，声嘶力竭的鸣叫，叫得人心里隐隐生出烦躁。

这一别，山长水远。

他执着我的手：&ldo;如是，你好好保重，我会来接你的。

&rdo;

&ldo;虽知己而必别，纵暂别其必深。

冀白首而同归，愿心志之固贞。

&rdo;薛涛笺上写出密密的簪花小楷，将一颗心细细揉进每一笔划里，臂搁熨贴在肘下，触肤生温。

搁下笔后，只是细细摩挲。

上好的和阗白玉，通体无瑕，出自琢玉名家陆子岗，当值千金。

可是在我心里，何止万金？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我那梳奁里，虽及不上杜十娘怒沉的百宝箱，但凡世上奇珍，珍珠翡翠，猫眼夜光，何物没有？可是那些珠光宝气只是冷冰冰的死物，散发着铜臭的腥咸，是叫人唾弃的俗物。

这臂搁却是活的，如一颗篷篷跳着，我将它抵在胸口上，那里也是一颗心在篷篷跳着。

山长水阔知何处，渐行渐远渐无书。

他不是薄幸，可他是孝子，他的妻子张氏&ldo;生而端敏，孝敬夙成&rdo;，被&ldo;三党奉为女师&rdo;。

我这样的女子，实在不能见容于他的高堂。

我知他苦衷，语意婉转，只求能与他厮守，哪怕只是作妾。

但只要能为他洗手作羹汤，名份又算什么？他无限凄苦，只言道堂上祖母不许他三妻四妾。

香君前来探我，方转过泥金屏风便讶然：&ldo;姐姐怎么瘦了如许多？&rdo;瘦了么？梳妆台上的镜子已是多日不曾细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