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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草草地洗漱化妆。
看来只有敌情能让她灵敏。
敌情可能就在门外。
似乎预感到她又要摧残它一回,胃已经开始排除异己,绷得硬邦邦的,别说吞咽固体东西,连一口水它都抵制。
一横心,她看着所有蜡丸落进了马桶。
她一遍一遍地捺抽水钮,直到最后一个毒丸被旋涡卷进这个吞惯了一切污物的管道。
还是不放心,她用盛装冰块的塑料桶接水,一桶一桶冲进去,然后再拆开一个衣架,拽下铁丝,捅入马桶管道。
什么也捅不出来了,她才喘息着站起身,把那个残废的衣架从窗口扔到楼下。
好了,现在她可以开门,去应付敌情了。
到了前台,她发现没有任何人盯她的梢。
她结账时,听前台小姐说,退房晚了十分钟,以后延迟房要提前打招呼。
她看着小姐微微一笑,以后?谁跟你还有以后?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她感觉好了起来。
抽水马桶帮她吞咽了所有的毒。
她是抽水马桶救下的一条命。
这么些年她和毒品做欢喜冤家,谁也不能没有谁,但沾一块儿前景就是个死。
她跟夏之林(林伟宏、洪伟)难道不是冤家?前世就是冤家,没有纠缠打杀出分晓,这一世非要血淋淋地纠缠到底。
此刻她站在一个银行的大门边。
冤家双方得有一方退出这场爱憎混乱的紧密相处,对于夏之林(林伟宏、洪伟),也对于毒瘾,都是如此。
走进银行,一个保安上前,她心里猛一忽悠。
她已经经不住这类惊吓了:任何穿制服的都让她经历末日临头的一刹那。
保安问她需要什么服务,不用排队……人家好心好意,并且仅仅是个男孩子。
她把银行卡和身份证一块儿放进柜台收件口。
身份证马上被退了回来。
取钱不用身份证。
取全部钱呢?柜台里的女职员看看她。
她像一个席卷家里存款逃跑的人吗?一定不像。
因为那个女职员请她输密码,笑眯眯的。
明年要开奥运会了,北京突然增添了一些笑眯眯的人脸。
女职员告诉她,账户里一共只有四万八千块。
都要取出来吗?都要取。
销户吗?不用……
把空空的账户留给他?她并没有那么损,她同时把满满一提箱现款也留给了他。
不是她不惦记那一箱子散发着樟脑球的卫生气味的钞票,钞票的一部分是她以胃肠做运输载体挣来的。
但她要斩断她和他、她和毒瘾的冤家关系,只能牺牲那些钞票。
她拿着钱,打的来到女儿学校门口,一眼看见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一辆红色qq,风挡玻璃后面,吊着一只绒布熊。
他们半年前买这辆车,首先为讨女儿欢心,因为她看见qq车就不眨眼,其次,在黄蜂窝般的小区里,开三万来块钱的车,好人歹人都不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