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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记者这一次在线路上一堵堵了一小时,接线的女孩听他堵在那儿讲这个作家那个作家,都是死了的外国人,没兴趣了,所以那回的监听比较短。
后来有电话找李欣,她几次插播,又是几个“三秒钟”
,发现那位霍先生还堵在线路上,一定是口水四溅,脸蛋赤红地讲着《月亮与六便士》和《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的妙处、不同处、深刻处……女孩不断向要求她接电话的人赔礼道歉:“对不起,还在讲话,能告诉我您是谁吗?我可以问问她要不要先接您的电话?”
对方总说没关系,他们一会儿再打。
那个女孩到后来实在为那些人抱屈,插播进去问小李大夫:“有一个紧急电话,给您接进来吗?”
这才让霍先生歇下来。
星期天温强到书店问了问,是否有卖《月亮与六便士》。
得到的是售货员一连两个炸耳的“什么?!
什么便士?!”
第二个星期日,他在王府井终于买到了这本由一个死了的外国人写的书。
故事和人物非常遥远,怎么也跟他的一切搭不上边界,因此他上百次打开书,上百次地放下。
李欣特别喜爱的东西对于他怎么这样陌生?她爱吃的什么起司,对于他也像毒药。
那次他请小方一块去开洋荤,在新侨饭店点了一个菜叫“起司馅饼”
,那味道毒杀了他一顿饭的胃口。
夏天被一场大雨收了尾。
再出去遛马路小方又把自己变成一柄火炬,大红风衣在寂静的马路上鼓满秋风。
小方说那位武官从国外回来了,已经定了跟李欣的婚期。
小方的这次监听三秒钟比真实的三秒长不了多少,因为她只听到武官说:“咱们下星期一去登记拿证吧!”
就结束了监听,忙着把“号外”
告诉同伴们。
温强第二天上午到了门诊部。
李欣一见他就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了,偏宽的脸一喜,又一悲。
然后说:“病了才来找我?”
温强和她之间隔着一个真正的病号,怀里停着小李大夫的听诊器。
温强愣了一会儿说:“我没病。”
李欣脸上的兴奋可瞒不住他。
他掩上门,等那病号出来,才又走进去。
“调到机关一年了,都不打个电话?”
李欣说。
“调来刚九个月。”
“刚九个月?!”
她背着身洗手,从水池上方的镜子看他。
温强接过她为他倒的一杯水。
她又转过身,从身后小柜里拿出自己的小皮包,从皮包里拿出两块蜜饯,先是自己含了一块在嘴里,把剩下的一块给温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