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而他们非常大度地容忍了他这个缺点,不甚计较。
我们在村里&ldo;安家落户&rdo;一段日子后,进一步考察出,村人们对于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过分恭恭敬敬的&ldo;接受再教育者&rdo;,反而印象并不怎么好。
我们中的一个,是哈尔滨工业大学一位著名教授的儿子,对每一个年龄比他大的村人,不分男女,一律低眉顺眼,不敢高声说话,恭敬得几乎到了信徒对神父的地步。
那在他是很虔诚的,因为他自觉背着一个&ldo;臭老九&rdo;子女的包袱。
我们听到村人们背后议论他:&ldo;那孩子,怎么那样假酸捏醋的啊。
真叫人受不了。
&rdo;我们就启发他,教他和我们一样,如何与贫下中农&ldo;打成一片&rdo;。
有天锄地,他突然大喊一声:&ldo;老张头,来支烟!
咱爷们儿到你们这里三个多月了,还没抽过你一支烟呢!
&rdo;喊罢就上前翻老张头衣兜,翻出烟来,大大咧咧地叼一支在嘴上,剩下的半包,&ldo;借花献佛&rdo;,分了。
从此,老张头对他倒格外近便起来。
过端午节,还单请了他一个人到家去吃粽子。
他悟性大开,万分感激我们对他的启发。
我们也是受到姚医生启发的。
他不论跨进哪家门槛,赶上饭,便盘腿往炕头一坐,回到自己家里似的,饱吃一顿。
有时甚至进门就嚷:&ldo;嫂子在家吗?我替你看孩子,你给我做顿好吃的吧!
这几天食欲不佳,体内缺&lso;卡&rso;了。
&rdo;
被称作&ldo;嫂子&rdo;的女人,虽然绝对不晓得什么叫&ldo;卡&rdo;,但却会很慷慨地将鱼、肉、鸡、蛋,凡属好吃的,统统做了给他端上桌子。
看来他对与贫下中农&ldo;打成一片&rdo;的个中道理,深通谙达。
他尤其受到队长的器重,是队长心目中的一个人物。
队长觉得他这个人物,为本村增了不少荣光。
队长做主,&ldo;赐&rdo;给他一匹好马。
那是一匹菊花青色的儿马。
当地的马,都是苏联马与中国马杂交的后代,既有中国马的温良性情,也有苏联马优美而高贵的体态。
长腿,长腰,长耳,如若头生叉角,特像驯鹿。
他请村里一位&ldo;大嫂&rdo;按照他自己设计的衣样,裁做了两套紧身衣裤,一套春秋穿,一套夏季穿。
除了冬季,他就穿着黑色或白色的紧身衣裤,在这一带村庄之间驰来奔去。
他是个好骑手,骑姿潇洒极了。
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如此这般,当地民众肯定会按照当地惩罚&ldo;纨绔子弟&rdo;的传统做法,将这个人衣服裤子上刷遍面汤,贴满鸡、鸭、鹅毛,游村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