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1页)
放便时,我们六个人一组,要快跑,跑到厕所蹲下就拉屎,完毕,一齐回来。
路上不准左右乱看。
但是我看到楼下是12个监号,南北各6个,中间,四周都是走廊,看守在走廊四周监视。
每个屋子一扇门,一面是铁栏杆,铁栏杆外面是走廊。
假如我从走廊经过,一咳嗽,各屋都会知道我下楼了。
楼下的制度可真严厉,可以说动辄则咎。
盘腿而坐,目不斜视。
这样坐下去,不残废才怪呢。
这样不打不骂真够呛。
我们这屋五个人,有四个人见过我。
杨光是军统局绥靖第二大队第二中队长,张逸民是中统局长春区第四分区主任,李中候是长春警备司令部参二科的小特务,刘新斋是军统局东北特技组的中尉组员,另一个是中统特务姓王。
他们说:&ldo;都知道你在楼上优待,怎么又把你调普通号来了?&rdo;我摇摇头冷笑了一下。
自己感到很惭愧,为什么对我昨天优待,今天又不优待了?共产党的事情真是捉摸不定。
一天上午,提我到前楼的审讯室。
那个姓郭的与往日不同,进屋就喊:&ldo;你不老实!
有许多问题打埋伏,欺骗政府。
你考虑考虑,还想争取不?你经办的案件那么多,抓了好几百人,你都交待出来了吗?别人交待了,你还在这装没事呢。
对你这样的不能客气‐‐砸上脚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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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事先布置的两个看守,把我叫到走廊,给我戴上了脚镣。
再什么也没有说便叫我返回监号。
戴上脚镣不让站着走路,叫弯腰手提脚镣走路,这样可以没有声音。
回到监号,同屋的五个人都感到惊愕。
我坐到原处思想极度紧张,情绪紊乱,忐忑不安,内心十分怨恨政府。
心想,我这是自作自受,谁叫我自首呢?这就是自首的结果。
我的脑袋太简单了,这样的下场叫人笑话。
陡地,我想起一个日本歌子叫《秋词》:自己做错怨不得人,自作自己受;兴奋的歌声,热情的泪流,永远没有归期……唉,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这一辈子走错了这步路,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真是羞愧难当,不如死了好。
我想起在楼上墙壁里藏着的被服线,可惜没有带下来,自杀都困难了。
活着难受,死又不能死,闹得死不死,活不活,天哪!
我关梦龄已到山穷水尽之时了。
我又想,如果我从解放团上火车到沈阳,沈阳解放到北平。
我真的走不了吗?难道说长春这么多特务,就没有一个人逃走了?既然有人逃走,我为什么不能?想在共产党这儿工作已成空中楼阁。
我自首受了这样的罪,叫军统局的人知道,他们会指责我说:&ldo;好哇,关梦龄叛变组织,投降奸匪,把自己同志检举了一二十人,把潜伏组织出卖给敌人,结果他自己被戴上脚镣押了起来,这就是没有骨气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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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头万绪不知从哪儿反省。
晚上睡觉,脚镣把被里划破了;一副冰冷的铁镣挨着小腿,真是不舒服;夜里小便,还不准脚镣响,要轻轻地拿起来,提着,走到尿桶跟前,慢慢地把脚镣放在地板上,再小便,便完再轻手轻脚的回来。
脚镣给我的威胁太大了。
一天夜里,我对身旁的张逸民说:&ldo;你修修好,把我勒死吧,我受不了这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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