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1页）

李仗香的心砰砰地跳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走得离院门越近，自己的心就不是何故跳得越猛烈，像是要从嗓子眼飞出来先身体一步去瞧瞧门外的人是谁一样。

可李仗香走到门前却顿足了，邻居不会半夜来登门借东西，他骗不了自己，他不用看那人是谁，于是颤抖着声音问：

&ldo;……光霁？&rdo;

门外人低低地嗯一声。

李仗香两腿软得支撑不住声音，只能用背依靠着门板，像是生怕那人忽然撞门进来一样，他抬头，用后脑勺抵住门板，然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怒骂道：

&ldo;我他妈不是已经让你带小豆儿走了么？&rdo;

李仗香说话从来都轻飘飘慢悠悠，邬光霁还是头一回听见李仗香说脏话，他心中也不好受，眼泪也夺眶而出，他将额头抵在面前紧闭着的陈旧木门上，过了一会儿，等自己心绪平静些，才说：

&ldo;奉醇，小豆儿我已经送回去了，他们有人会带他走的。

奉醇，你开开门，让我进去陪陪你，成不成？&rdo;

门里一点儿声息也没有，邬光霁也恼火起来，索性以手砸门，一面叫道：

&ldo;李仗香！

李仗香！

你给我开门，你躲着我做什么？你说话呀！

&rdo;

老旧的木门被砸得&ldo;哐哐&rdo;响，伴随邬光霁的一声声质问砸在李仗香心里，他只觉撕心裂肺的疼，他心里一着急，胃里面又翻恶心，扶着墙壁就俯身呕吐起来。

邬光霁听见门里李仗香又吐了，他也不砸门了，而是转而哀求起来：

&ldo;奉醇，你让我进来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和我哥闹掰了，他将我赶出来了……外面冷得很，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rdo;

李仗香摸索着将门闩取下，邬光霁离开推门冲进来扶住李仗香，李仗香避开他，转身将门又关好，才转身问道：

&ldo;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rdo;

李仗香问这话的时候，他嗓子被胃酸侵蚀还有些哑，邬光霁低声说：

&ldo;我和他们说了我不走，他们硬逼我走，还不肯让我出来找你，我就和我哥哥吵了一架，说……说我喜欢男人，想要和你一起死，他就气得将我赶出来了。

&rdo;

李仗香闻言没吭声，他转身往屋里走，邬光霁跟在他身后，李仗香点了烛灯，屋子里面有了一丝细细的暖黄的光。

李仗香端详邬光霁半边脸颊都红肿着，额头上也有淤青，就知他在家是吃了苦头。

邬光霁让李仗香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他屁股有些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ldo;奉……奉醇？&rdo;

谁知李仗香又忽而将灯吹熄了，在黑暗里幽幽地说：

&ldo;今日太晚了，你先去小豆儿那屋里凑合一晚上，明日再回去吧。

&rdo;

邬光霁急道：

&ldo;我不走！

&rdo;

他一着急扯痛了嘴角，不由得咧开嘴吸一口凉气。

李仗香没吭声，他吹熄蜡烛，是因为他不想让邬光霁看见他在哭，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可是从不觉得自己软弱到遇事就哭的地步，且他身体不好，早就知自己活不长久，可是临到这一天了，却哭得和娘们似的，他自己都觉羞耻，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邬光霁起身在黑暗中摸到榻边揽住李仗香，说：

&ldo;我从小就是个浪荡子，浑浑噩噩也不知该干什么该喜欢谁，可我知道我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没做，还有重要的人没有遇到，所以我一直在找。

以前是我混蛋不晓得自己多爱你也没和你讲过一个字，可我现在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