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页）

清嘉五年之后，长安经过了一番大血洗，世道纷乱，歌女又不幸病逝，父亲便将自己的儿子接回了吴越侯府，这个人就是意清。

意清初入府时总是有些拘谨，特别是面对母亲好似做了亏心事般惶恐，但母亲和父亲一直待他很好很珍视，这份珍视几乎是超过了对我和易初。

渐渐得，意清便放下了心中包袱，彻底融入了这个家。

我知道意清之于父母意味着什么，所以这趟家是一定要回得。

但那时姜皇后病了，灌了许多汤药都不见好且夜夜梦魇日渐憔悴，照例萧衍和我还有芳蔼是要入承天殿为她抄颂佛经祈福得。

我对萧衍说：&ldo;我酉时回家，亥时回东宫，少抄一两个时辰的佛经，皇后不会因此有什么折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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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云遮蔽了日光，廊檐下浮动着飞薄梁尘，整座东宫安静得好似天上云宫，全然听不见昔日伴着齐讴楚舞的靡靡之音。

萧衍在一片芙蓉践霜中抬头看我，&ldo;孝钰，我母后身染沉疴病在旦夕，还及不上你回家去吃一顿便饭?&rdo;

什么病在旦夕，我看就是心病。

日日守着一座尹后悬过梁的昭阳殿她能不病吗?饶是铁血手腕，怕也有心虚脆弱的时候。

我将声音放轻柔了：&ldo;意清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我在这宫里等闲又回不去家，我们全家团聚的机会少之又少……&rdo;

曲池澹澹，绿叶映着长波，泛出晔若星罗的光华。

他坐在回廊里，将隐在绿杨荫翳里的脸抬起看我：&ldo;我若就是不准呢?&rdo;

我将广袖中的手握了松开，松开又握上，如此几个反复，深吸了一口气，坚毅地说：&ldo;那我也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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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霍然起身，裙袍抖落了一地的碎叶蓬花，眉宇间是疏淡的冷漠，定定地望着我。

嬿好和春枝此时正抱了我的薄绫披帛来寻我，她们向萧衍行过礼后，凑到我耳边小声道：&ldo;公主听说皇后娘娘病了，请姑娘安心进承天殿礼佛，勿要挂念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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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由她们为我披衣，垂眸看着廊庭下平滑的青石板，有糜虫在石板的缝隙里爬，舔舐着依约生出的翠绿鲜苔。

回来的路上，嬿好依依不倦地劝说我：&ldo;皇后病重，若太子妃这个时候出宫，怕是要落下个不守孝悌的罪名，殿下拒绝也是为了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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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

我为了要承欢于自己的生身父母膝下而出宫倒成了不孝，昭阳殿里的那位既没有养育过我，也不曾对我有过好脸色，倒成了我要恪守孝悌的对象。

按照大周惯例，萧衍要在承天正殿里对着佛像诵经，我和芳蔼要分居侧殿抄录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