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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弟弟做什么?”
危夫人正在花厅里浇花。
“玩啊。”
“妹妹不行?”
“你生的妹妹是黑的,不好看。”
“?”
危夫人放下?花洒,看过来,“你皮痒?”
危怀风抿唇道:“那,黑的也可以,你生一个吧。”
危夫人冷笑?一声,转回头,不再说话?。
危怀风走?过来,挨着?花厅的柱子,看见午后的阳光瀑布一样照射在危夫人和她身前的花丛上,水从花洒里喷溅出来,幻化成一小道彩色霓虹,铺在危夫人周身,她动,霓虹也跟着?动。
危怀风看着?霓虹里的母亲,唤道:“阿娘。”
危夫人转过身来,故意把花洒里的水浇在危怀风头上。
危怀风叫一声,抱头躲,气恼起来,危夫人哈哈大笑?。
……夜风袭面,送来的又是那一种陌生到刺鼻的靡香,危怀风从回忆里惊醒,看着?眼前的层台累榭,记忆里的花厅连同着?母亲被霓虹包裹的形象一并崩塌,那“哈哈”
的笑?声也像是抓不住的风,顺着?耳后的寒凉之意彻底消散。
危怀风往前走?,越走?越感?觉不知身在何?处,夜色朦胧,月光笼罩着?四周一幢接一幢的陌生建筑,那些灰黑色的轮廓像是在嘲笑?他?这个迷失在故土的入侵者。
危怀风忽然?想,或许这一趟,本是不该来的。
这里早已没有记忆里的砖瓦,没有父亲亲自取名?的映雪阁,没有母亲精心侍弄的花厅,没有住着?一大窝蚂蚁的假山,没有狸花猫休憩的荒草丛,没有被槐树掩映的墙角狗洞……这里早已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毁于?西羌一役,毁于?灵堂里的大火,毁于?崔越之的栽赃构陷,毁于?这十年的逃亡,以及他?今夜的闯入。
总之,他?的确是没有家了。
今夜并不是一种回归,而恰恰是一种证实。
危怀风停下?脚步,站在夜色深处,黑暗包裹过来,一点点吞噬着?他?,也保护着?他?,这其实是一个可以尽情?发泄悲痛的时机,可他?却没有任何?想哭的情?绪,他?心里像是一大片荒地,有的只是呼啸的风,乱蓬蓬的荒草,以及一望无?垠的空旷。
良久后,危怀风转身走?出那一团黑,长廊那头忽然?有橘黄色的灯光微闪,一人的身形被光影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