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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绝境翻盘的小皇子登基之后,遣散后宫,独留了他继母,罔顾人伦极了。
而外交大臣,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肆无忌惮,令辞不乏挑衅不尊。
她气急之下,差点没砸出手边杯盏。
宣珏轻轻握住她的手,侧身在她耳边道:“殿下,数数。
数到三十,再做决定。”
谢重姒数到了五十,冷静了下来,没怒,微抬下颚,笑着怼了回去:“比不过燕皇会玩。
若鸿殿里的那位太后娘娘,怕不是改日,得换个身份执掌后印了吧?”
神态之间,从容自然。
就像方才。
……情急之下,她本能采用的法子,教的人竟然还是他。
谢重姒忽然想到了什么,下床摸索到临窗小几旁。
婢女们帮她换衣后,佩饰挂件都摘在了这里。
她找到了那枚白兔挂坠,用指腹一点点描摹轮廓,终于在背后发现牡丹绘纹。
月色明亮,照在小字上。
谢重姒垂眸,清楚明白地看到“尔玉”
二字,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是他。
是历经上世的他。
是能在权利旋涡深处,片叶不沾,搅弄风云后从容脱身的他;
也是在改朝换代时,边境敌国来袭,诈敌深入,大伤东燕元气的宣珏;
更是那个囚她在玉锦宫两载,背靠腥风血雨,偶尔甚至会阴沉执拗的帝王。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他。
谢重姒心乱如麻,躺回床上,数到近万都没睡着,宣珏的声音在她耳畔,车轱辘般复念那句话。
直到天色蒙亮,谢重姒才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勉强打起精神,糊弄起给她诊脉的江州司来。
江州司果然被她糊弄住了,皱眉:“看不清还敢到处乱窜,又着凉风寒才舒坦啊?”
谢重姒乖乖认错,十分听话。
江州司看了眼她稍微能对焦的眼,判断道:“差不多能看到光亮,迟则明晚,短则今日,便能见到了。”
桃子难得见主人不打手势,上蹿下跳,无聊得去叼谢重姒跪坐时,逶迤在地的腰间挂坠。
婢女早上替她着衣时,顺手给她挂了白兔玉佩,谢重姒没拒绝。
宣珏没师姐那么好糊弄,她万事都得一切如常。
门吱呀开启,宣珏走了进来,问江州司:“如何?”
江州司将桃子拾掇起来,打手势。
桃子只好吐出长穗子,在挂坠的摇曳中回到主人肩上,叽叽喳喳:“无事。
你太大惊小怪了。
最迟明天能听到看到。”
外人在场,宣珏鲜少失态,面如冠玉,眸光冷静温和,不动声色地扫过谢重姒腰间长佩,再对江州司道:“毕竟秋末,气候寒凉,小心点好。”
江州司糙着长大,在鬼谷时,养师妹师弟养得也糙。
在她看来,师妹丹药药性解了就好,人不死不残不伤,问题就不大。
她被宣珏的一惊一乍搞得心神俱疲,换了个话题:“齐家那事怎么样了?”
尸体本就浸水数日,再停放容易腐败,他们昨日忙了一天,收殓遗容,入棺封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