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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桐的话被堵了回去,她触及师兄的视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又低低道了声抱歉。
曲起手指,以指节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大力揉了揉,明庭烟舒出一口气,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别谈这个。”
三人都沉默下来,怀着对难卜未来的担忧,室内一时陷入静寂无声。
直到这安静被渐靠近的错落脚步声打破,三人知道是温歆来了,才都放松面上神色,视线投向声源方向。
温歆双手托着已经调制好味道的鸳鸯锅,没有空着的手推开门,略一思考也没叫师兄师姐帮忙,就用肩背轻顶在门上,往后稍一靠就将门打开,入了室内。
怕外间冷风刮入房中冻着师兄师姐们,她才一进屋就迅速而灵巧地一勾腿合上了门。
铜制鸳鸯锅满满盛着两色的热汤,被身材娇小的少女端抱在怀里,看着就颇沉。
秦君幽连忙起身上前搭手帮忙:“师妹怎么也不唤我们帮忙。”
“我端得动的。”
温歆睫羽颤颤,仍然不太适应大家把她当成易碎瓷娃娃般呵护,但到底没有拒绝秦君幽的好意,容他替自己将锅端上桌。
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处理好的各式涮锅食材和酱料。
温歆落座在二师姐身边,嫣然笑道:“冬日吃鸳鸯锅最有幸福感,既然能在一起聚餐,可不能错过。
白汤不辣,红汤稍辣,若觉得不够,再调些辣椒酱就可。”
她环视师兄师姐,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师父还没有出关,要不然咱们师门的人就能聚齐一起涮锅聊天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为师父酿的那几坛梅花酒。
现在若是启坛,大约酒味清淡,不适合喜好醉饮的师父,却很合适作为他们四个涮锅时喝的饮料。
因而细细切片的霜降雪花牛肉才放入汤锅中不久,鲜嫩的肉香还没有溢出,她就又轻轻向师兄师姐们道了声“稍候”
,重新出了门去。
取来铲子,将埋在梅花树下的梅花酒挖出一坛,拿小锥子去掉泥封嗅了嗅。
淡雅的寒梅香混合着微醺酒意,正符合温歆的期待。
她将土坑重新填平,掸了掸裙摆上的泥土就要回屋中去,倏忽听见自己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师兄师姐们都在自己屋内,这时候谁会来自己院里?温歆疑惑地看去——竟是一身狼狈的师父。
他正愣愣站在院门处望着怀抱酒坛的自己。
回到宗门后被周寒桐逼着穿上的掌门袍此刻残破而肮脏,固定发髻的发簪不见了踪影,头发蓬松乱乱散下,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面颊上尤有一道未干涸的血痕,仿佛遭了什么大难。
温歆头一次见他这副凄惨的模样,顾不得去想他怎么忽然出关了,连忙迎上去,慌乱地关切道:“师父怎么闹成这副模样了,伤势可有上药?”
“无碍。”
掌门声音喑哑地道,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向温歆说些别的什么。
温歆却看清楚了他身上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几乎掉下泪来。
她小心翼翼牵起师父的衣袖,轻声哄道:“师兄师姐们都在我这里,师父有什么话不忙说,先让他们帮忙处理你的伤势好吗?”
“他们都在你这里?”
掌门面露意外之色,旋即他似有猜想,合上口没再多说话。
看着捏在自己袖上的小手,顺着温歆的力道跟她一同进了屋。
屋内三人在她离开后都没有动箸用餐,却是将锅内已经涮好的牛肉夹进了温歆的碗里,等着她回来。
然而当发现跟随温歆一道回来的还有掌门后,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就变了。
温歆原本焦急要向师兄师姐们说师父的情况,被师父伸手在前虚虚一挡,在师父的眼神提示下才看清大家的神情。
大师兄已腾地站起身,唇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尽力克制着怒气。
二师姐这次回来后就和暖不少的面容此刻如凝冰霜,眸色深如寒潭。
就连三师兄也偏过脸去不愿看自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