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第2页)
可她的一身硬骨并没被打散,在豫怀谨遣走施刑的侍卫,取掉她口中白布时,她猛地一口血水,糅杂着日久难消的恨,啐了他一身。
从这刻起,两个彼此对抗忌惮,却又未曾直面过的人,才是真正碰上了。
阿宿没去隐瞒自己的来历,她不停歇地咒骂,一些较浅的伤口凝成血痂,伤得较深的口子依旧在向外冒血,但她仿佛不知痛一样,提着气历数豫怀谨犯过的恶行。
可当豫怀谨问到她其余党羽的名字与行踪,她古怪地笑一笑,再也不发声了。
“你说得不错,朕不是什么好人,远嫁胞妹,气垮亲娘。”
豫怀谨最终提起一柄铁刷子,眼底森冷,“要知道,在对付女人上,朕一样下得去手。”
“难怪你爹不亲娘不爱。”
阿宿又吐掉口血水,讥笑道,“若非你三哥去到前线,常年不在帝都,今日哪还有你什么事?”
她语气恶狠狠,额头的伤口裂开了,一滴血落进眼眶,她问,“你啊,你怎么不去死?”
豫怀谨顿住步子,他咳嗽几下,忽然笑起来:“皇兄的确样样拔尖,是先皇寄予厚望的皇子,江山交给他,必能成大昭百年盛世。”
阿宿一愣,透过眼仁中洇开的血珠,她看出去的豫怀谨模糊不清,但仍然可以察觉到,他在说起他皇兄时,如同是长在普通人家的两兄弟,流露出对兄长异常的信服与钦慕。
她尚未分辨出他是真情或假意,顺着浓烈的血气,空中飘来一句问话:“你与莫绮月打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吧?”
豫怀谨突然问她,“她死的时候,你没考虑过跟她一起去吗?”
忽闻此名,阿宿的怒火轰地烧起来。
她咬牙:“不,我有非杀不可的人。”
“一样。”
豫怀谨平静地接口,面上无风也无浪,“朕也有一定要保全的人。”
阿宿稍微反应一下,才听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不去死?——朕也有一定要保全的人。
他有要保全的人,他还不能死。
半晌,阿宿眼光蔑视:“哦,就是你那违逆人伦的亲……”
她话没讲完,一道掌风刮过,生生将她的脸扇向一侧,烛芯上的火苗剧烈摇摆,她眼冒金星,面颊登时肿起三分。
“怎么不长记性,忘记莫氏是因何灭门的了吗?”
豫怀谨身形微晃,人已闪至,他踩在一摊黏腻的血上,嗓子似刚从冰水里捞出来。